红日西坠，晚风吻暮云，海浪推着舒俞的脚踝，鼓励她拥抱温柔的爱意。
江衍站在那儿，额前细碎的头发随风摆动，他的眼睛漆黑有神，瞳孔倒映出舒俞的样子。
“今天是第一天。”舒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告白，而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表达，笑着回应。
江衍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在一起的第一天。”
“是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他似乎是在纠正。但舒俞不明白江衍讲的和自己说的有什么区别，以至于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两个人顺其自然都没有扭捏，很快适应了身份的转变。
舒俞能看出来江衍那天真的很开心。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内在情绪表现出来的人，可是那天，他一直在笑，眼神也总落在她身上。
在太阳还有一点就彻底落下时，江衍俯身拥抱舒俞，他动作很轻，带着珍视的味道。
次日清晨，开车赶回a市，白天他们都还有工作。
汽车行驶在市区的马路上，江衍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可每当碰上红灯，他又总会转过头看向副驾驶。
“开车呢，你老看我干嘛？”舒俞注意到后，拍了江衍一下。但对他来说，她动作轻得跟小猫挠的一样。
“追了那么久，现在多看看不过分吧。”他扬起嘴角，笑着说。
绿灯亮了，江衍踩下油门，车子跟着前面的汽车起步。
他另一只手轻敲方向盘，视线重新正视前方。
舒俞当时在刷微博，听见江衍的话，忍不住反问，“两个月还久啊？”
“我大学的时候，有个学长追了我两年我都没答应。”
“那他最后怎么放弃了？”
“他知道我不喜欢他，也拒绝过很多次，再加上他毕业要回老家工作了，就知难而退了。”说到这儿，舒俞突然放下手机，好奇地看向江衍。
“我昨天要是没答应你，你会怎么办？”
江衍没有犹豫，说话的语气轻松，但字里却透露着认真，“你不答应，那就说明我还不够好，那就——继续努努力呗。”
“那我要是说不喜欢你怎么办？”
“那我就朝着你喜欢的样子改变。”
“……”
江衍没再说话，只专心开车。
内心却在想舒俞刚刚说的话。
他没说错，他确实追得挺久的了。
现在好不容易追到了，怕是美梦，总想多看一眼确认一下。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他，那他会尽一切努力去改变，去尝试，去争取。
幸好，她喜欢他。
否则，江衍也会无措。
回a市的时候经过一所高中，当时九月，早上也正好是上学高峰期，江衍在斑马线旁停车给过路的学生让行。
“他们是在军训吗？”舒俞问。
学生穿着成套迷彩服，稚嫩的脸庞被烈日晒得黝黑，全身上下只有牙齿和藏在衣袖下面的皮肤是白的。他们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显然是因为军训的折磨，耗费了很多精气神。
“嗯，应该是。”
舒俞不由得想起自己刚进一中开学军训的场景，“我上学时最怕的就是军训了，虽然记不太清了，但高中军训的时候似乎还被教官单拎出来练过。”
“什么感受？”
“反正挺慌的，当时紧张得一直低着头，教官好像还找了个男生一对一教我。”
学生过完马路，江衍再次驱动汽车，离开时他又看了眼车窗外那群年轻的学生，也想起当年那个夏天。
高一那年，八月底新生就提前入学准备军训了。
舒俞本来就不擅长体能运动，军训第一天就觉得有点吃不消，三十几度的大太阳底下，她被晒得睁不开眼睛。
那几天她身体还有点不舒服，训练的时候反应也跟着慢半拍。教官下口号的时候，她总是做错或者比别人慢。而带舒俞的教官也比较凶，无论男女，犯错一律挨骂，次数多了还要罚跑操。
越是这样严格，舒俞训练的时候就越是容易紧张，一紧张出错的频率就越来越高。到后来本来会走路的，结果一到教官检查的时候就会变成同手同脚。
她那时候还没适应高中的新环境，就要天天因为动作不规范而挨骂，饶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情绪也会慢慢低落。
后来教官也没什么耐心了，就让舒俞单独出列站在一边。碰巧看到旁边班级方阵里有个男生动作标准。
教官直接走到他们班的教官面前，“来你们班借个人。”
“行，你要借哪个？”
“就那个高个子的男生吧，长挺帅的，你过来一下。”
“你好好教教她，那些动作该怎么做。”
江衍刚走过去，就看到站在一边的女生正低着头，头发扎成了一个低丸子在脑后，帽檐在脸上投下阴影，因为被太阳晒得久了，本来就白净的脸庞也变得红扑扑的。
舒俞低着脑袋，看到了一双鞋出现在视野里。
“我先给你做一遍示范，讲一遍动作要领，你先看，慢慢学不着急。”江衍的声音缓缓入耳。
舒俞点点头。
她看着少年有条不紊地演示每个动作，她渐渐也不再紧张。
但是刚开学面对太多陌生面孔，舒俞记人脸有点费劲，又在太阳底下站了半天，人也有点中暑，晕晕乎乎的，后来还不小心晕倒了，被送到医院输液，班主任给她申请了免训，最后几天的军训她终于可以不用来了。
舒俞沉浸在不用军训的轻松感中，也忘了那个耐心教过她动作的男生。
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有次联考，学校在全年级面前表扬年级第一，她才知道有个男生叫江衍。
那时候还没文理分科，江衍就已经是年级第一了。
身边的女生也慢慢开始频繁地说起这个名字，聊起与他有关的事情，而她们说的全是江衍的好，把他夸的像神一样。
或许是潜移默化，舒俞听多了以后，也渐渐觉得江衍那样的人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夺目，但却很难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