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没说什么，旁边商场里有个美食街，有很多座位免费提供给市民。
他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细致地擦了一下桌面，才让舒俞和舒尧坐在一边。
而他自己落座对面以后，很自然地开始剥板栗。
炒熟的板栗其实很好剥，麻烦的是去壳后栗子外面的一层薄衣。
“可以了。”舒俞觉得没必要剥太细，出声提醒。
江衍挺执着的，修长的双手在认真地剥干净栗子，一点皮都不放过，“等等。”
舒尧糖葫芦吃了一大半，都说别人的才是最好的，他又眼巴巴地看着江衍手里的栗子。
“我也想吃。”舒尧嘴边还沾着糖渣。
“想吃自己剥。”江衍面前垫了一张纸巾，都是剥好的板栗，直接推到舒俞面前。
“可我是小孩子。”
“小朋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舒尧看了一眼舒俞，有些不满，“那姐姐为什么不自己做？”
“阿尧，要不我现在就把你送回酒店？”舒俞幽幽威胁道。
舒尧只好乖乖闭嘴。
下一秒，舒俞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姑姑的电话，说姑父下班了，可以开车去接舒尧回家了。
舒俞报了个地址，之后牵着舒尧出去，再回来时身边已经没有小孩的踪影。
“可算把这小鬼送走了。”舒俞坐在江衍旁边。
“其实挺可爱的。”江衍笑笑。
舒俞没想到江衍会夸这个淘气包。
“接下来送你回家？”江衍询问。
舒俞单手托着下巴，嘴里嚼着甜甜的板栗，眼睛亮了一下，“我们去西街逛逛吧，那儿好像挺多好玩的。”
她吃过饭了，所以栗子也吃不多，见她吃好了，江衍拿了纸巾递给她擦手，然后收拾一下回应，“可以。”
西街是条老街，人流量也挺多的。舒俞以为下雪天不会有那么多人出来逛街，没想到情况相反。估计是氛围使然，街上的小贩和客人都很多。
舒俞看到前面聚了一大堆人，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八卦推着她往前走。
但江衍好像一点也不好奇，舒俞拽着他的袖子，拉着他快步上前。
路人站成了一个圈围观，圈中央的一片空地摆满了心形蜡烛，蜡烛中间站着一个男生，手捧了一大束红玫瑰，正痴情地望着某位女生。
“哟，表白呢。”这场面也太明显了，舒俞专注地看着。
“这表白还能再土点吗。”江衍轻笑，忍不住吐槽，多少年前的国产偶像剧不就是这样告白的吗。
“确实有点俗套。”
人群中，女生被同伴推了一下，来到场地中央，她低着头红了脸。
男生一脸深情，单膝下跪，递上那束红玫瑰，高喊女主角的名字，“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兴趣高涨，纷纷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气氛被烘托得十分到位。
江衍眼眸微眯，“这男的注定失败。”
舒俞转头看向江衍，他的眼里带着笃定。
又过了十几秒，围观群众还在烘托气氛喊着，但女生始终是低着头，连耳朵也红透了。
终于，女生鞠了一躬，说了声抱歉，就跑开了。
路人有一头雾水的，“干嘛不答应他？”
男生一脸错愕，想上前去追，结果被人拦住了。
来人是城管，主要负责西街这片的市容管理和安全秩序，“先别急着走，知不知道这片不能摆那么多蜡烛啊？清理完再走。”
……
“你怎么知道那个男生注定失败？”舒俞笑着问。
一语即中，江衍懒懒开口，“那女生不愿意。除此之外，男生表白也没有尊重女生。”
“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人姑娘是被硬推上去的，脸红也不是害羞，是尴尬。”
“那男的只顾着和群众沉浸在自己的告白中，也不管女生喜不喜欢这场面。”
“真正的喜欢，应该是设身处地，尊重，理解。”
舒俞眼睛弯成月牙形，“江老师，你挺懂。”
他是心口如一的人，嘴里说什么，心里就是什么，行动也会照做。
江衍是怎么和舒俞表白的呢。
那时候，他已经追了舒俞两个月，即使知道对方对自己也有好感，两个人都在暧昧期，就差捅破最后一层纱，只要提出在一起，大概率就会成功。
但江衍也没有敷衍，而是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场告白。
他没有在公开场合表达心意，他不想让女生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接受他的爱意，也不想让舒俞有下不来台的情况，不会尴尬，也不会难堪，这样无论她接受或者拒绝，她都是轻轻松松的。
当时周末，他们俩都没有工作，江衍提出带她出去放松一下。
然后开着车自驾游，出发的那晚，他带她去夜爬山，在最后的一段登顶路，舒俞走不动了，他就在前面拉着她往上爬，在等待日出的前一个小时，山顶很冷，江衍脱掉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她靠在江衍的肩头睡着了。
日出那一刻，他轻声叫醒她，在天边红透时，快门定格下他们的合照。
白天，江衍带她去民宿好好休息了一下，醒来有他煮的热气腾腾的面，脚边还有房东养的两只猫在舔她。
又到了晚上，舒俞吃饱了，江衍就带着她出去兜风，走路散步消食，那天的晚风似乎都带着薄荷味和温柔的气息。
第二天白天，江衍带她去各种漂亮的小地方打卡拍照，他学不会拍人，舒俞就举着相机和他自拍合照。两个人都被框在了一张镜头里。
到了下午，江衍开车带舒俞去看海。沙滩上，海浪拍打岸边，舒俞提着白裙子在踢海浪，长发散落肩头，连风都在亲吻她的脸颊。
远处，正日落，江衍穿着与她白裙子相配的白衬衫黑裤子，手机里的音乐软件播放舒缓悦耳的歌声。
“春日的五月，你穿着白色连衣裙，大海的风，你的裙边放扬在风里。”
“你踏着浪花，海鸥在对你歌唱。”
——“海浪的声音说着我想你，我的心上人。”
舒俞站在原地，转头对上江衍的目光
他笑着说，这首歌叫《那时正好》。
你愿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
我的心上人。
日落余晖，海浪的拍打声不停，似乎在为他们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