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她刚起床不久,惜鸢便急急进门来报。
说是皇后娘娘凤体有碍,宫中许多娘娘们都已去问候过皇后,甚至那些不甚得宠的贵人与才人也结伴去了凤鸣宫。
“那我可以不去么?”她轻声笑着问惜鸢。
“当然不可,娘娘,上次御书房一事,娘娘就已落人口实,宫中人多嘴杂,娘娘最好还是谨言慎行。”
“皇后娘娘统管六宫,凤权在握,若娘娘今日不去,奴婢担忧皇后会对娘娘的误解更深。”
“惜鸢姑姑说得有理,那我便去吧。”
听她这样说,惜鸢与澜翠欣喜万分,几个宫婢快速为她梳洗打扮。
她愣愣地站在镜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伫立在铜镜前的女子,身着一袭天碧水色长裙,更衬如凝脂的白皙玉肌。
那双明眸柔情似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绾起的青丝上,还簪着一支碧玉头钗,犹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再佩上碧绿色四合如意宫绦,真是气若幽兰,似天仙下凡。
“她是谁呀?”她指着镜中人问道。
“小姐又迷糊了,镜中的美人儿当然是圣上的良嫔娘娘啊。”澜翠笑着回她。
“见着不像,她有这样好看?怎么我从未见过?”
她呆呆的说着,又在心中感叹,若是她换了一副皮囊,或许他对她就是另一番态度。
毕竟她认为,这世上没有一见钟情,只有见色起意,也没有日久生情,只是久饥而不择食。
“娘娘?”惜鸢慌忙上前捂了捂她的额头,笑道;“奴婢还以为娘娘是受了风寒才会胡言呢。”
“今日娘娘是去皇后娘娘宫中,所以奴婢们才为娘娘打扮得素静了些,不然,依娘娘之貌,奴婢们可为娘娘装扮得更加艳丽动人。”
“艳丽动人有何用?”
她淡笑道;“有句话说的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能万里挑一。”
“小姐又说胡话了,”澜翠急道;“小姐可要谨言慎行啊,别因此被人抓了话柄。”
“嘻嘻,”她点点头,笑道;“放心,我只在你们跟前才会这样说,你们帮我选些礼物去吧,总不好空着手去探望皇后娘娘。”
“小姐,惜鸢姐姐早为小姐备好了。”澜翠在一旁解释着。
她点了点惜鸢的额间,称赞道;“惜鸢姑姑不愧为我的好助手。”
凤鸣宫。
“琬瑜,昨儿哀家才见过你,你身子一向康健,这病怎会来得如此之急?”太后淡淡问道。
皇后面色苍白的倚在凤座上,有气无力的说着;“太后,饶是臣妾处理后宫事务有些乏累,并不碍事。”
“太医怎么说的?如今皇上的心思终于放在了你这边,你可要加把劲,哀家听说昨日皇上本要召你去勤政殿侍寝,你却因病婉拒了他,如此之好的机会,你也不知把握。”
“太后说的是,是臣妾无能,昨日臣妾虽未把握时机留宿勤政殿,可昨日皇上一宿也是在臣妾宫中陪着臣妾,皇上说待臣妾病好了,一定会再次召寝臣妾去勤政殿。”
“哦?真是想不到,前些日子你们还相敬如宾的相处,这才多久?两人便如此浓情蜜意了。”
“恐怕皇后这病并非因后宫事务劳累所致,而是因伺候皇上落下的吧?皇上年轻不知节制,夜夜召你侍寝,怎会不受累?”
“不过这样也好,你得到了皇上的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能怀上龙嗣了。”
皇后的脸色不自觉潮红起来;“还是太后赏赐给臣妾的东西有用,皇上才会日夜想着到臣妾的凤鸣宫中留宿,臣妾还要多谢太后怜爱。”
“有何谢不谢的,哀家也希望你们夫妻二人恩爱和睦,后宫佳丽三千,皇上是男人,女人不用些手段,又怎能留住男人的心?”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良嫔娘娘来殿。”有内监进殿禀告。
“是良嫔?真是有意思,她怎会想起来看你?”
太后冷笑一声,又道;“琬瑜,你看,这后宫的女人都是一个货色,皇上许久不去她们的宫中,她们自己个儿便知道敬重你。”
皇后颔首后,称心如意的笑了笑。
淑妃算什么?容妃算什么?这良嫔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只有她华琬瑜,才是皇上的发妻,才是明启的国母,才是未来明启太子的母后,她实在犯不着与这些妾室吃醋。
“宣吧。”皇后淡淡对内监说。
“臣妾拜见太后、皇后娘娘,听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可曾好些了?”她缓缓福身向座上二人行礼。
“良嫔妹妹想得周到,本宫并无大碍,快,给良嫔赐座。”皇后淡笑着看她。
“不了,臣妾不敢叨扰皇后与太后……”
她很想离开这里,因为太后与皇后的眼中似乎有团火,想将她立刻烧为灰烬。
“有何叨扰不叨扰的?良嫔,哀家还从未好好儿与你交谈过,今日正好,你便陪哀家说会儿话吧。”
她一脸黑线,她与太后根本就无话可说。
“上次,哀家听寿康宫中的嬷嬷们说,柔儿曾来过你的宫中找你,不知柔儿与你说过些什么?”
“王妃只是说她有孕在身闷的慌,想四处走走散散心,并未与臣妾说过什么,还说有些想念家中父亲母亲……”
“放肆,哀家待她比自己的亲闺女还亲,她却时常不领情,寿康宫如此之大,她竟会觉得无趣。”
“若不是哀家,她去沅州定会受更多的苦楚,她与远离京都的端贤王爷比起来,已好了不知多少,她却还是一点也不知满足。”
她越听越气,真想一巴掌呼死座上的老巫婆。
“王妃一向温婉贤淑,或许是王爷不在王妃身旁陪伴着王妃,加之有孕之人心思敏感,怀孕本就是很辛苦的事情,臣妾认为……”
皇后突然冷笑着打断了她;“良嫔说这话,听着倒像是太后的不对了?”
“臣妾不敢。”她真的很无语。
“不敢?有何不敢?”
皇后盯着她白皙的手腕,淡淡道;“良嫔,你自己瞧瞧,别的嫔妃来拜见本宫,都知晓将这青玉藏起来,可你呢?竟还光明正大的戴在腕上,难道是在向本宫示威?”
“青玉?”她退了几步,不敢相信。
“请皇后娘娘明言,臣妾不知皇后娘娘何意。”
“本宫不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糊涂。”
“前两年,皇上得了一尊世间罕见的冰原青玉,便让尚工局日夜打了好几副青玉手镯,凡是这后宫得宠的嫔妃,人人皆有份。”
人人皆有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心里直打颤,泪水就快要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