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珍珠姑姑,多谢太妃相救。”
“你可别谢我,要谢只谢太妃吧。你别怕,太妃已将你要了过来,如今你不再属于尚服局司衣处,而是我们暖香阁的婢女了。”
珍珠一边说,一边领着她朝屋外走去;“呀!你为何不穿鞋?也不觉凉?”
她吓了一跳,“对不起,我忘了。”
她赶紧回屋蹬上鞋,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被冻得麻木。
珍珠姑姑掩嘴偷笑,“饿了吧?先用些膳,用完膳太妃有请。”
“是。”
用完膳,她摸了摸刚才珍珠姑姑给她的香囊,她将香囊放入了怀中,不时便有宫女传她至正堂候命。
一路过来,她发现暖香阁的庭院中植满了各类花草树木,虽是寒冬,却也生机勃勃,煞是好看。
到了正堂,她跪在一位身穿暗福锦绣的华丽妇人跟前,那位妇人笑道;“身子好些了?”
“奴婢已经大好,多谢太妃娘娘相救。”
太妃道;“倒是个伶俐的孩子,可惜本宫没能救到掖庭那几位旧人。”
“世态炎凉,你也莫自责,人人皆是过客,既为凡人,当然无力去改变天灾人祸,只要努力过,就不要悔恨。”
她颔首道;“多谢太妃提点,奴婢谨记在心。”
“奴婢一定尽心伺候太妃娘娘,以报太妃娘娘救命之恩。”
太妃轻声笑道;“好了,待会儿会有侍卫提你去问审,怕吗?”
“不怕。”
“好,”太妃又道;“是怎样便是怎样,如实回答就好。”
不时,她便被侍卫与内监带到了皇后的凤鸣宫正殿中。
她还记得,她入宫当日就是在此处给皇后敬的茶,也是在此处被人诬陷,不然不会有如今的遭遇。
当她跪在众嫔妃面前时,才发现方家四小姐容妃娘娘也跪在了皇后跟前。
在皇后下首,左右还坐着五六位她不认识的女人,那些女人珠翠罗衣,娇艳无双,想必都是后宫得宠的嫔妃。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还望皇后娘娘明察。”容妃说完,又回头睨了她一眼。
皇后笑道;“容妃妹妹,本宫也相信妹妹不会狠心到杀害自己的同族妹妹,幸而容妃的六妹妹并未跟着一起葬身,不然,容妃妹妹可真是有口也难辨了。”
“对啊!”有位秀丽端庄的嫔妃道;“皇上一向疼爱容妃妹妹,待会儿皇上一定会为容妃妹妹主持公道。”
那狗皇帝会来?
要不是这位嫔妃说到皇上二字,她都快忘记,后宫中还有皇上这人。
“贤妃妹妹,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皇上再宠爱容妃妹妹,也不会任由容妃妹妹任性胡为,何况曾有宫女撞见栖梧宫的婢女到过掖庭,这又如何解释呢?”那位嫔妃娇美惊艳,魅色无边,说完便冷笑了起来。
方仪突然想起几位太嫔的推断。
当时她确实认为,她在掖庭受人欺辱是容妃一人所为。
但按照今日的情形,她推测,掖庭的火肯定不是容妃做的,倒像是有人故意拿她当枪使,以此扳倒容妃这只出头鸟。
大寒的天时,她的背后突然生出一层冷汗。
她立即决定,若是有人询问她,她一定不能承认是容妃所为。
不然的话,掖庭处几位太嫔的血仇还未报,幕后者却可以永远逍遥法外。
“皇上驾到!”声毕,所有人皆跪拜在地行礼。
那抹明黄从她身旁掠过,后面一干奴才也跟着鱼贯而入。
皇后正轻声与皇帝说些什么,皇帝侧身而听,神态甚是认真。
“爱妃,掖庭失火当真是你指使?”
“不!”容妃哭道;“一定是有人诬陷臣妾,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断然不会行如此无情之事。”
皇帝笑道;“朕当然相信爱妃,自爱妃入宫以来便深得朕心,爱妃连宫中的奴才都疼爱不已,更何况是爱妃的至亲之人呢?”
这时,皇帝又对皇后低声说了几句,皇后道;“来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位宫女颤颤巍巍走了进来,方仪一看,这宫女很是面熟,好像在何处见过。
没错!这宫女便是刚入掖庭当日,那个用恭桶冲撞她的宫女。
只见那宫女跪下悻悻道;“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各位贵妃娘娘们请安。”
“听六局处说,事发当夜,有人撞见容妃宫中的宫女曾到过掖庭处,是也不是?”皇后问她。
“是,皇后娘娘,奴婢当夜正值差,曾亲眼瞧见容妃娘娘的贴身婢女爱怜到过掖庭,其实在这之前,容妃与爱怜等人曾不止一次到过掖庭。”
“哦?”皇帝举手投足间显出淡淡的慵懒。
“不止一次到过掖庭?朕怎不知晓,爱妃,这奴才之话可当真?”
“不,没有,臣妾从未到过掖庭,臣妾的确曾派爱怜到掖庭,但都是为了私底下关照六妹妹,还请皇上明鉴。”
“臣妾未出阁时,便与六妹妹私下交好,六妹妹虽被打入了掖庭,臣妾也一直心系六妹妹。”
那个叫爱怜的宫女一听,也立即磕头道;“对,请皇后娘娘明察,容妃娘娘的确曾派奴婢到过掖庭,但也只是为六小姐送些衣物之类,并未做过一丝一毫欺辱六小姐之事。”
淑妃立刻微微变了脸色;“难道是有人故意设计冤枉了容妃妹妹?那可是活生生的三条人命,掖庭的几位太嫔都曾侍奉过先帝。”
“试问容妃妹妹,掖庭从未用过炭火,又怎会有走水一事?”
此话一出,众嫔妃无不随声附和。
“好了,此事皇上自会定夺。”皇后笑看了皇帝一眼,又问道;“方家六姑娘何在?”
目光一瞬间都聚在了方仪身上,她不徐不急的叩拜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在此。”
“抬起头来,本宫问你,你便要如实回答。”
“是。”
皇帝也将目光扑在了她身上,若不是掖庭失火一事,他都快忘记,这个曾被他打入冷宫并贬为奴的虞妃。
今日一见,那抹跪在地上的瘦弱身影似乎乖巧了不少。
只是她的手,还缠着厚重的白布,白布上露出斑点鲜血,看上去有些臃肿吓人。
“容妃可曾派人到过掖庭?亦或者,容妃是否亲自到过掖庭?”
皇后说完,她凝了容妃一眼,余光又瞥见位上的那抹明黄身影。
那身影竟带着一丝看戏的嘲弄,似乎这一切尽在那抹明黄的掌握之中。
她款款道;“容妃未曾到过掖庭,但的确派宫婢爱怜关照过奴婢。”
“当日失火为新岁,奴婢清楚记得,宫女爱怜曾亲自到掖庭为奴婢送过膳食,还说是容妃特意嘱咐,让奴婢食上一顿美味佳肴。”
容妃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她,随即叩首道;“望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六妹妹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斜挑了双目,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朕说过,朕的爱妃不会行如此歹毒之事。”
皇后生生挤了个笑,随后皮笑肉不笑道;“皇上说的是,臣妾也认为,容妃妹妹不会如此对待自家姐妹。”
几位嫔妃见皇帝发了话,虽有不服,却也不敢再胡言乱语。
皇帝起身扶起容妃,笑道;“爱妃受惊了,快回宫歇息,今夜朕会再来爱妃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