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上陡然传出一声响彻天地的笑声，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整个天元大陆的生灵无一不齐齐向天看去。
“妖女，今日你杀吾儿，老夫要你连同整个世界，一起陪葬。”
一声戾呵从九天之上结界中溢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元力穿透九天的封印，毫无顾忌地落在云端。
那是？
众生灵哑然，仿佛是一颗石子落入汪洋的大海，短暂停滞后突然发生爆裂，厚厚的云层被气流横扫而过，露出深邃湛蓝的天空。
“噗。”
修为尚浅的修士或许看不出所以然，一些修为高深的修士又或是修炼过天目之人，抬头便能清晰看到，九天之上，一道法相屹立在虚空之外，漫天星辰在这一瞬间好似失去了颜色，宝相光华，神采奕奕，即便隔着无数虚空依旧能感受到其散发的灭世之威，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直视。
“来得是真的快。”
苏清雅同样抬头与九天之外的法相对视，也不觉得玩得大了，甚至一脚踩在叶子皓的脑门上，仙力运转，打算先驱散他头上笼罩的黑气。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她又不是不知晓，今日这叶子皓胆敢与她争夺面具，以后缓过来了说不定还会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脚下虎虎生风，仙力虽然霸道，但面对上界一手遮天的大能而言，还是差点火候，就好似迎面出现的滔天火势，一碗清水再能折腾也不过浇灭一些零星碎火。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这一幕九天外的叶家家主看得自然是一清二楚，修道数万载，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子嗣，如不是这密密麻麻的禁制将这方世界庇护其中，早就一掌覆灭。
而且不只是这方世界，就连周边的日月星辰都笼着一道道法则凝聚大锁，九星交互，给他的感觉好像是有某种阵法，能阻隔神识与灵宝窥视，如不是那枚玉佩有自己的精神烙印，踏破整个上界也难寻此处。
愠怒之色不言而喻，但让他忌惮的不只是密密麻麻的禁制，而是九天上镇压万物生灵的一柄铡刀。
看似一柄普普通通的铡刀，却泛着淡淡白光，独立于九天之外，好似镇压这片天地的阵眼。
让他诧异的是，明明没有察觉其中蕴含的元力，却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错觉，恍惚之余有种深陷上古禁区的错觉。
“这究竟是什么神物？”
“唉，你家老爷子看来是抛弃你，那就让我看看除了这块面具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见天外之人没什么动静，神色异常，苏清雅神情玩味地落在地上的叶子皓，一把抓着他的脑门，打算先用其他手段撬动他的识海。
仙力对其效果甚微，那就试试虚空之力，再不济动用魔力。
这片天地对她的魔力压制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平日里都没见这片天地出手，不知其所用的手段是以何种形式出现，直到今天这道投影才能勉强窥视一二。
紫光顺着玉手涌入叶子皓的天灵盖，再度与那团黑气交织在一起，尝试将其驱逐出他体内。
随着虚空之力的侵入，看似牢不可破的堡垒也渐渐开始动摇，朦胧的黑雾渐渐有了消散的迹象。只能说作为宇宙之中最多的虚空之力，其霸道程度还是远远要胜过其他变种的元力。
“妖女，当真以为老夫是软柿子?今天必杀你，天道本人亲自来了都不好使。”
察觉到黑雾被驱散，天外之人彻底坐不住了，若是让苏清雅强行进入叶家三公子的识海之中且不说其中有关叶家的隐秘，至少以他这孱弱的意识肯定是经受不住这妖女的摧残。
“好可怕哟。”
瞥了眼天上欲要杀人的目光，苏清雅手上功夫更快了，暴力地驱散叶子皓识海的禁制，万一运气好，探查到其他面具的下落，那岂不是意外之喜?
时间紧，任务重，不知这方天地的禁制能够抵御多久，至少要赶在这老家伙本体莅临前离开此地。运气好说不定能借此飞升，离开此界，去姐姐所说的天渊看看。
两手准备，对于天上那位能不能打破这方世界的限制她并不是太在意。
随着最后一抹黑雾被她驱散，偌大的识海之上，一道熟悉的身影颤巍巍地躲在一道身影之后，直到此刻，叶子皓才收起高高在上的姿态，时不时探出半张脸，惶恐地盯着渐渐靠近的苏清雅。
“另有乾坤啊。”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普通的识海却寄住着一位老者，苍老的面容上，也是眉头紧锁，面对来者不善的苏清雅保持着高度戒备。
“道友，此事老夫也知晓一二，其中应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谈？”
“谈？呵，你们不知道这些面具都是有主的？”
听灰衣老者这么说，苏清雅也不由得轻笑一声，什么都可以商量，唯有这面具不行。
时间让这世界淡忘了很多东西，想来是那位二姐的手段太过温和，要是那位姐姐出手，别说区区面具，谈之色变，识趣之人早就双手拱卫，自觉送上门。
还是太过温柔了。
苏清雅是步步紧逼，也不再言语，打算先除了这老家伙，之后再好好探查探查这叶家三公子的记忆。
玉手一翻，奇石入手，正要将挡路之人拽入虚空囚笼之中时，灰衣老者连忙出声。
“慢者，老夫知晓那里还有一块类似的面具，你若放了子皓，老夫便告知于你。”
“另外一块面具？老狐狸，你怕不是想诓骗与我，相比于外人说的，我更相信亲自看到的。”
说是如此，苏清雅慢慢止住了步伐，她倒要看看这老狐狸想玩什么把戏。
“道友不必如此警惕，这面具虽是稀罕物，天地也不是独一无二，千年前老夫曾在一处禁区看到一张类似的面具，只不过有无数戒兵把守，加上法则压制，老夫虽说只是匆匆看上一眼，但其中所蕴含的元力这龙面不分伯仲。”
“在哪？”
柳眉一挑，身后虚空之力肆虐全场，好端端的识海硬是刮起一道道空间风暴，身为本体的叶子皓更是面色惨白，身形虚幻，仿佛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
“这不是你询问的态度……”
灰衣老者话音未落，只觉得乾坤颠倒，斗转星移，身后的叶子皓已经落入苏清雅手中，纤细的修长玉手死死扣着他的脖颈，任由旁边的虚空之力侵袭那孱弱的意识。
“态度？呵，我只需要知道禁区之中存在便好，具体哪个挨个探查便好，着急的应该是你。”
“你……”
灰衣老者还想以这虚无缥缈的一句话让苏清雅放了叶子皓，想法是好的，可惜她不吃这一套，相比于虚无缥缈的，她更喜欢实际的。
“要说么？我数到一。”
话语权牢牢掌握在苏清雅手中，她也不着急，要是能空手套到白狼也是一件好事。
手中力度加大，虚空之力渐渐阻隔叶子皓的意识与肉体的联系，这对于没有修炼过神魂的修士而言，无异于死亡。
灰衣老者很显然也只是深谙其道，不然也不会以一具残魂寄托在叶子皓的识海之中。浑浊的眼眸闪过一抹精明，却没有马上开口，就好似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赌徒，自认为能快灾难一步。
“十，九，一！”
？？？
见灰衣老者胸有成竹的样子，苏清雅突然不想与他磨叽下去，不想说就算了，虚空之力强行探入叶子皓的识海更深处，从出生到如今，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闪过。
只能说这位叶公子很不巧，在上界的一本古籍知晓龙面的下落，因此来这下界搜寻，至于其他的面具的下落就显得一知半解，不过也托他的福，上界各方势力的格局以及几处禁区的坐标苏清雅已经知晓，其中就包括二姐所说的天渊。
“你……”
灰衣老者做梦都没想到，苏清雅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九之后应该是八，可这妮子下一秒就跳到一，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还留有一口气，说，还是不说。”
晃了晃手中早已经晕厥过去的叶子皓，俏脸上尽是嘲弄之色，她倒要看看这老小子还能耍什么花招。
“唉，那面具葬在天渊之下，即便你知晓又能如何，那等险地即便是强如叶家家主这等神隐境的强者还不是谈之色变，除非是暮年生命垂危之际，谁敢涉足其中？”
“天渊？”
那不是二姐去过的地方？她怎么会留下面具，苏清雅一时间也不知真假，反正也要去看看的，正好顺路。
此间事了，下一处就定在上界天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