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并未找到她,就不能停下来。
他根据草木的高度,推测自己已经来到了崖底的位置。
“小姐!”
他一边用手里的刀劈掉面前的荆棘,一边大声呼喊着。
可直到嗓子哑了,手臂快断了,仍是不见梁慕允的身影。
天色已经渐暗,耳边也开始传来猛兽的呼啸声,他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吹了吹,打算点了火把,再继续往前。
“嘶..”
脚下忽然一疼,他瞬间抽了一口凉气,低下头仔细查看了,才发现是踩上了一根利刺。
他忍着疼把利刺拔了出来,又把鞋袜脱掉,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了药粉抹在伤口处。
刚上药,药粉一点一点渗入伤口,也疼得厉害,他只能坐下歇一会儿再走。
趁着歇息的功夫,他便从地上捡了一根木头,准备用来做火把。
“嗯?”
只是拿起那块木头时,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块木头似乎有一股很大的腥味,他低了头,鼻子凑近了嗅了嗅,脸色突然一紧。
是血腥味!
而且还是不久之前弄上,时间不会超过一日。
梁春瞬间站起身,他点燃了火把,顺着木头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心里忽然有一股知觉。
他很快就要找到她了!
穿过层层密林,越过崎岖的山路,半柱香之后,他便来到了一处水潭。
火光照在水面上,如同另一轮明月,将四周的环境都暴露在他眼中。
他闻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心也开始了异常的跳动,他更加认为,她一定就在附近!
“小姐!”
他寻着那股腥味往水潭西北方向过去,走了不过五十步,就发现了躺在岸边的梁慕允!
“小姐!”
他把火把插入泥里,双手将她抱到一块干燥的地面。
她身上那件约妃红色的衣裳早已被血色染成深红,衣裙也被石头和树枝划破,蓝绿不堪,手臂和脸上也尽是伤口。
唇色和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胸口似乎没有一丝的起伏,他心里忽然一凉。
梁春伸出颤抖的手指,缓缓地探向她的鼻间...
指尖上传来微弱的气息,他终于没能忍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脸上滑落,滴在她心口。
虽然还有气息,但她的脉相和气息都太弱,若是现在帮她疗伤,也怕会伤了她。
他用指尖轻轻捏开了她的唇,再俯下身子,对对着她的唇,渡了一口气。
再探向她的脉搏和气息,已经不再似方才那般微弱。
月亮已经升上了树梢,夜色完全落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猛兽出来觅食,他必须带着她,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
梁春小心翼翼地将梁慕允抱起,朝着水塘东边的方向过去。
五峰山的地形奇特,自然形成的山洞较为多见,梁春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找了一个。
山洞内很宽敞,不用屈身便能进入,梁春在洞内寻了一处较为平坦之处,将梁慕允放下。
随后他又在洞内生起火来,烧火了一会儿,他又把火堆移到了另一处。
随后在先前生火的地方铺上几层树叶,再把梁慕允小心地移到此处。
她的身子太虚弱,不能承受地面的潮气,他甚至吧自己的手烘干了才敢碰她。
梁春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吧里头的药丸倒在手心,正想给她喂,却又顿住。
“我倒是忘了…”
他埋怨自己,“我怎地这般愚钝…”
现在的她如此虚弱,又昏迷着,怎能自主吞咽下这药丸?
他便将药丸喂到自己嘴里,然后嚼碎,再用唇喂进她嘴里。
喂完药之后,他又细细地检查了她的伤口。
她手臂的伤口尤为多,而且有些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凝固,和衣裳黏在了一起,若是要帮她处理伤口,则必须把她身上的衣裳全部褪去。
梁春片刻也没犹豫,便解开了她的衣带。
褪去外衣时倒是还容易些,伤口附着的不多,到了中衣则是需要费些心思。
他一点一点地把附着的布料扯开,再检查她的伤口,不能让伤口再次流血。
他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眉间瞬间舒了些。
和他估算的差不多,服下药之后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她应该就会有意识。
果然,在他将她的里衣除去之后,便见着她的睫毛动了动。
紧接着,便见着她缓缓张开了眼睛。
她先是有些迷糊,眨了几次眼睛,才认出是他。
“梁..春...”
她缓缓开口,叫了他的名字,随即眼突然一红,泪珠便从眼眶里溢出。
“小姐,对不起,小的来迟了...”
他贴在她耳边轻语,“小姐你别哭,再忍一会儿,就不会疼了...”
他以为她是疼得落泪,便哄道,“再睡一会儿,醒来就不会疼了。”
梁慕允眨着泪眼点头,可她不明白,为何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涌。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跌进了一个深谷里,梁城和梁明氏都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可她在深谷里只能听着他们的声音,却见不到他们,她一个人孤零无助之时,忽然出现了两个身穿一黑一白的男子,他们声称自己是地府的使者,要将她带入地府。
她害怕得大叫,不停地反抗,还还是被他们抓住,马上就要将她带走!
此时,却突然出现一男子,将那两人赶跑,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往前跑...
紧接着,她便醒来了。
醒来看见的人是他。
梦里救她的人也是他。
虽然浑身都觉得疼,可是有他守在她跟前,梁慕允便觉得心安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似乎也在此刻明白了一些事情。
“小姐,小的要帮您上药,只能冒犯了...”
梁春忽然低声说道。
梁慕允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几乎未着寸缕,他的手甚至还想褪去她的肚兜...
她脸一红,虚弱地道,“你...怎能...如此对我?”
因为太过心急,还咳了几声。
梁春急忙解释,“小的并未故意冒犯,只是必须要除去身上的衣裳,才能上药。”
梁慕允的脸又热又红,只恨自己为何在这时醒了...
她咬着唇思索了片刻,终于发出一声,“嗯。”
随后闭上了双眼,似乎装作睡着。
可不停闪动的睫毛和微皱着的眉头,倒是证明了她有多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