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愣了一下,眼睛迅速地眨了几下,“小姐,您这是…”
梁慕允笑道,“你不把衣裳脱了?我怎么帮你缝补?”
“小姐你亲自帮小的缝补?”
梁春受宠若惊,“小的多谢小姐的好意,可小姐乃千金之躯,万不可…”
“让你脱就脱,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嗔怒,“你敢不听我的话?”
“是…”
梁春低着头,手心握紧,内心早已澎湃万分。
“你干嘛?”
梁慕允急得站起身来,“你在做什么?!”
梁春愣住,解开衣带的手也停了下来,“不是小姐让小的把衣裳脱了?”
“我是让你回你的屋把衣裳换下来!”
梁慕允又气又觉得好笑,“你怎么会想到那儿去了?”
“是小的愚钝…”
梁春脸大窘,赶紧把衣带系好。
“小姐…”
他正要转身,忽然想起来,“小的只有两套衣裳,另一套还在晾晒,并未干。”
“你就只有两套衣裳。”
梁慕允有些吃惊,看了看他的袖子,又摸了摸下巴思索。
片刻后,她看着他道,“那你就别换了。”
她又道,“你就这么站着,我帮你缝。”
梁春抬了抬眸,似是有些疑惑。
梁慕允也没理他,转身从抽屉里找出一些碎布和针线。
“把手伸出来。”
“是。”
他顺从地伸出手臂,见她那些剪子把他缝的那块布拆了下来。
“不许乱动。”
她提醒他,“若是乱动的话,针扎着你,我可不管。”
“是,小姐。”
梁慕允从碎布里找出一块和他衣裳颜色最相近的一块,再裁剪一段,开始专心地缝在袖子上。
梁春低了头,眸子在她的发髻和步摇上扫过,又落到了脖颈之处。
白皙细长的脖颈露出半截,还有阵阵的熏香飘进鼻间。
他的喉结不禁动了动,唇也不自觉抿了抿。
脑子里似乎也浮现某些让他心跳加速的场景。
“到时让梁甲再给你拿一套衣裳吧!”
她忽然抬头望了他一眼,“若是下了雨,衣裳没晒干,你岂不是没得衣裳穿了?”
“嗯?”
梁慕允疑惑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呃…小的…”
梁春眼神闪烁,紧张地道,“小的觉着有些热…”
“热?”
梁慕允回头望了窗边的冰鉴,“屋里还搁着冰鉴,你怎会觉得热?”
梁春只绝脸上更热了,“小的也不知…”
她忽然起身,走到窗边,离那冰鉴不过一张椅子的距离。
“你坐这儿吧!离冰鉴近,也不会那么热了。”
“是。”
梁春背对着冰鉴,后背立即染上一层寒意,不过片刻,早已像是待在冰窖之内,发丝都染上寒气。
“我的女红不过尔尔,你就凑合着看吧!”
梁慕允把线头剪了,又拾起桌上的碎布,“你自个儿看看吧!”
“是…”
梁春低头一看,不禁十分意外。
她选的碎布和他衣裳的颜色几乎一致,缝补的针脚几乎看不出来,堪比天衣无缝!
“小姐真是心灵手巧…”
他只觉得自己才尽词穷,无法形容她的手艺精湛。
“心灵手巧?”
梁慕允“噗嗤”一声笑了。
“也只有你这么说我了,我若是我娘见了,定是能指出几处不足来!”
“小的觉得小姐缝得很好…”
他用指尖小心地抚摸,似是爱不释手。
梁慕允瞧着他那神情,竟有些不自在。
她起了身,用手绢擦了擦手,又从冰鉴里拿出一颗冰了的李子。
正准备咬一口,忽然听他说道,“小姐,不可。”
“嗯?”
梁慕允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梁春稍稍别过脸,耳根有些泛红,“您这几日还是少吃些凉的东西。”
“为何?”
梁慕允还是不解,“天这么热,你还让我少吃点凉的东西?不是让我难受?”
“小姐…”
梁春思索了片刻,那张脸红如夜里的灯笼,“您的月事似乎快到了…”
梁慕允身子一僵,手里的李子便落在地上。
“你…”
她尴尬得想钻进地里,即使离那冰鉴不远,可双颊还是红如血色一般!
“你怎会知道…我月事是何时?”
他低了声音,“有一回,小姐和青兰姑娘说着,小的恰巧听见了…”
“你…”
她又羞又恼,“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面露难色,“小的…总不能和小姐您说…小的知道您的月事是何时…”
梁慕允眼神四处逃窜,不能立即消失,只能迅速转过身,耳朵炙热得快要熟透了一般。
她低着头,无处发泄心中的窘迫之意,只能扯着手绢。
梁春也不敢说话,盯着她的背影,大气也不敢出。
他听见梁慕允深呼吸的声音,似乎在调整情绪,而后,又听见她叹气。
他有些后悔说了那句话。
若是让青兰来提醒她,或许她并不会如此窘迫。
是他考虑不周了。
梁春正想着自己是否要出去,好让她缓解尴尬之时,梁慕允却忽然转过了身。
她佯装镇定,可那双眸子仍是不停地眨着。
“不许和其他人透露!”
“是…”
“还有!”
她又道,“以后我和青兰说话时,你不许再靠近!”
“是…”
梁慕允一转过身,脸上又带着愁容。
也不知他这些天到底听了多少话去。
平日她和青兰说话时,他离着也不算近,怎地就听见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以后还得防着他着。
…
这一夜,梁慕允睡得并不算早,他进来时,竟还能听见她在床榻上叹气的声音。
也不知在愁着何事?
直到熏香在屋里弥漫,她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他坐在她床榻边,从锦被里拿出她的手臂,在腕上轻轻探了探。
片刻后,他从鼻间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知平日里贪食了多少寒物,身子如此虚寒…”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熏香草和瓷瓶,把瓷瓶里药粉倒了一些落在熏香草上,再点燃。
屋里立即充满了草药的味道。
手背在她腹部一探,眉间又凝起,“怎地如此凉…”
他便掀开了她的衣角,在她腹部轻轻按揉,直至有灼热感。
待到鸡鸣之后,他才帮她整理好衣裳,在唇上轻啄一口,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