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似乎越来越热,梁慕允在屋里也坐不住了。
青兰用团扇帮她扇着风也还是觉得热。
“唉…这天气快要把我热死了…”
梁慕允站起身,踏出屋子,往赏花亭过去。
扭头一看,梁春正站在游廊里,背挺得跟柱子那般直,纹丝不动。
而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后背更是湿了一大片。
“你怎地不去树下纳凉?”
这游廊之下可是正顶着大太阳,比她屋里还热。
“小的得守在这儿护着小姐周全。”
他说话的时候,汗珠还从他额上淌下来,没过那颗黑痣,还有他的胡子。
“这是在府里,还有其他人守着,你也不用太紧张。”
梁慕允道,“去换身衣裳吧!”
梁春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汗湿的衣裳,“是…”
她又道,“换了衣裳后,可别再站在这儿了,免得把衣裳又弄湿了。”
“是,小姐。”
梁春转了身,随后低了头。
梁慕允从他的动作可以猜测,他定是在嗅身上的味道。
她抿唇偷笑,“臭死了!”
梁春转了身,脸上有些尴尬,“是小的错,熏着小姐了!”
说罢,便迅速转了身,快步走开。
“他自己不是有鼻子么?臭不臭他还能闻不出来?”
梁慕允只不过是为了逗他,故意那么说。
他身上不仅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还有一种清香。
这种清香似草木的清新,又多了一丝淡淡的花香,她也说不准到底是什么味道。
“小姐,要不要喝点绿豆莲子汤消消暑?”
青兰见她撑着下巴坐在亭子里,似乎热得很,不禁有些心疼。
“绿豆莲子汤?”
梁慕允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
她又交代,“多放些绿豆,少些莲子,糖也少放些。”
“是。”
“等等。”
梁慕允又道,“你到时端三碗过来,一碗给你,一碗给梁春。”
青兰点头,“多谢小姐。”
正说着,忽然闻到一股香气。
有草木的提神,又有薄荷的清凉,还有淡淡的熏香…
这种味道她先前从未闻过。
梁慕允贪婪地嗅着,努力寻找香味的来源。
头一扭,竟然看见了朝她走来的梁春。
“站住!”
她忽然指着他,“站在那儿别动!”
“小姐,怎么了?”
梁春面色紧张,双手贴紧腿边,丝毫不敢动一分。
梁慕允没说话,而是往前走了几步,离他不过十寸的距离。
她皱了皱鼻子,像只狗似的,在他身上嗅了嗅。
“小姐,到底怎么了?”
她的举动让梁春更为紧张,后背甚至僵了一片。
“果然是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愉悦,“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梁春愣了一下,低头嗅了嗅,有些局促,“回小姐,是小的自己做的熏香包熏制的味道。”
“你做的?!”
梁慕允有些惊讶,“你还会这个?”
她露出赞许的目光,“这个味道很好闻。”
“真的?”
梁春有些惊喜,他还以为她是嫌他身上的味道难闻…
梁慕允十分好奇,“你怎会制作熏香?你以前到底是做做什么的?”
“小姐!绿豆汤来了。”
正说着,青兰端来了汤水。
“你放这儿。”
她又道,“你端着汤水回屋歇着吧。”
“小姐?”
青兰一脸疑惑,“奴婢在这儿伺候您…”
“天儿热,你回屋歇着就好,这儿不是还有梁春么?他待着就好。”
青兰又是一愣,“小姐…”
“让你回屋歇着就歇着,哪来那么多话?”
“是,小姐…”
青兰郁闷地端着汤水离开了。
“你快坐下!”
青兰一走,梁慕允就让梁春坐下。
梁春有些为难,“小姐,这样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我让你坐下,你不听我的才是不好。”
梁春想了想,便坐下了。
不过脸色略显紧张,背挺得比柱子还直,一脸正气。
“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学会制作熏香的?”
她右手托着腮,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他开口。
梁春缓缓开口,“小的自小住的地方便是专门制作熏香地方。”
"小的为了挣些银子,也会过去帮忙,久而久之,便也知晓了各种熏香的制作方法。”
他说的十分简单,不过三言两语便交代完,可梁慕允却听得有些疑惑。
“你那时多大?”
“约莫五岁。”
“五岁?!”
梁慕允诧异地张了嘴,“你五岁就得自己挣银子?”
梁春轻点头,“是。”
“那你爹娘呢?”
“小的并没有爹娘。”
“什么?!”
梁慕允吃惊道,“你..没有爹娘?”
那日他求她让他留下时,似乎也提及。
可她以为他爹娘是在他成人之后才去世,并未料到他从下就没有爹娘!
梁春低了头,声音有些低沉,“小的记事以来,就不记得有爹娘,也是靠着附近的好心人接济才能活下来。”
梁慕允听后心里一阵难受,她并未想过他的身世会如此凄惨。
自己这么一问,更像是在他已经痊愈的伤口撒盐。
“对不起...”
她垂下眉眼,双手扯着手绢,“我不该问的...”
梁春却道,“小姐不必道歉,小姐并没有错。”
“可是...”
梁慕允摸着胸前的长发,叹了气,“我真的没想到你的身世如此可怜...”
一说完,她就恨不得封上自己的嘴。
“对不起!我...”
想安慰他,可是自己嘴又笨拙,梁慕允只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
梁春抬起头笑了笑,“小姐您不必道歉。”
“不过...”
他垂下眉眼,“小的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梁慕允生怕自己说错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的话似乎还没说完。
果然,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小的能活下来,长到这个岁数已经很知足。”
“能够留在府里,作为小姐的侍卫,小的并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小的还觉得是老天爷的眷顾。”
梁慕允听后更觉得心疼,他那双手又大又粗糙,一看就是长期做粗活的人。
一个没有爹娘庇护的孩子,能够好好地活下来,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梁慕允想着从下月起,给他涨些工钱。
“咱们到远去一趟!”
“嗯?”
梁春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