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庆皇朝的几位武尊退去后,桃粉才乍着胆子上前,用略带怯意的目光望着许应,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无事,走吧,回客栈。”
“咱们还要回那个悦来楼啊?”
“回吧,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许应腰背挺直,引得庞小四几人都瞠目不已。
桃粉看着不怒自威的自家少爷,脸上露出一抹心酸的笑容。
别人看到的,都是许应强硬的实力,她看到的却是曾经那个整日溜猫逗狗的少爷的巨大进益!
少爷他...的确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在许应的吩咐下,几人调整好状态后,重新回到了悦来楼。
刘掌柜看着去又复返的几人目瞪口呆,和桃粉几人对视之间,他非常识趣地撇过头,去柜台给几人重新开了几间新客房。
然后又默默地将账簿上几人之前的旧账划去。
待刘掌柜重新挤出满脸僵硬的笑容,准备接待许应几人时,却被许应一把轻轻拂开,“刘掌柜,把房间钥匙给我们即可,别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完,庞小四率先抬手夺过刘掌柜手里的钥匙,顺便朝着他冷哼一声。
许应几人住在悦来楼上有些时日,自然对三层的客房熟悉无比,不用刘掌柜带路也能找到对应的房间。
等几人上楼去后,刘掌柜才从浑厚的红木柜台后面走出来。
再看他人,如同逃过一场大劫,已经是惶恐得脸色惨白,好一阵心惊肉跳了。
许应坐定,接过桃粉斟酒的新茶浅饮一口,问道:“对了,江达人呢?”
“他啊,那天萧俨带着神威军来拿人,他一下子从窗口蹿出去了,跑得飞快,现在不知道人在哪。”
一听许应发问,庞小四赶忙凑过来腆笑道,却被许应两指顶开,“不必,对了再借你一截因果来。”
说完,许应就直接信手从庞小四头顶纷杂的因果中抽出了属于庞小四和庞紫薇的那一截因果。
时过境迁,原本带着血红的因果线已经变成了祥和的淡粉色,一洗之前的血煞之气。
许应凝神叹息,看来庞紫薇是有幸逃过一劫了。
庞小四站在许应身旁眼神激动,他忍不住追问道:“许少,可是我姐姐她有下落了?”
“虽然本少前几天在汉南州并未找到你姐姐,但以此因果颜色浅淡来看,你姐姐应该平安无事。”
庞小四也由许应赐下了灵力入体,提前步入了修仙道途,自然也能隐约看见被许应握在手心的红粉色因果线。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释然道:“多谢少爷挂心,我和姐姐本来就聚少离多,每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如今既然有方法知道她平安无恙,真是万幸啊。”
许应抬头,看到庞小四眼神愈加明亮,他心神微动,“既然你解脱了一件心事,不妨由本少给你换个名字吧,总不能一直小四、小四的叫你吧。”
庞小四从深切地激动中回神,目含感激地望向许应,“少爷!”
“虽然你家中行四,身世凄凉,但本少仍希望你能保持一颗初心,在将来这浩大的修仙道途上率然洒脱,便赐你一‘潇’字,以后你就叫庞潇可好。”
庞潇单膝跪地,敬然拱手道:“庞潇多谢少爷赐名!”
“行了起来吧,以后就都是道友了,等把江达找回来后,咱们才算是人齐全了。”
......
承乾宫前殿。
一道身着黑色盘蟒锦服,人高肩宽却面容精秀,气息强势的赵星灏端坐在主位之上。
赵星灏环顾四周,看着周边的一众低头不语的供奉们,沉声道:“这就是你们打探回来的结果,折了一人不说,还跟孤说对方深不可测?
你们真是越老越回去了,让一个小辈踩到脸上来了,简直是一群老废物!我赵氏皇族养着你们这些供奉有什么用!”
赵星灏盛怒之下,连最基本的皇室礼仪都维持不住了,他仰天长啸,恨不得指着几位供奉的鼻子,厉声喝骂。
殊不知底下的武尊们暗怒不止之间,位于上座的赵星灏也在心里腹诽他们这群废物无用。
本来他的太子之位,就因为南宫柔然的骤然薨逝而微波不断,一旦监国期间再惹出什么祸事来,那其他几位蛰伏已久的皇子就有足够的借口,到赵帝那儿去告他一状,拉他下位了。
尤其是那位手握重兵,又一直对储位虎视眈眈的大皇子赵惊澜,他可是要回来了啊。
想起几日前接到了密报,大皇子赵惊澜即将无诏返回皇城,用的借口竟然是‘边境安稳,国母去世,心忧赵帝,诚回来奉养父皇,以尽孝道’。
这般惺惺作态实在令赵星灏作呕不止。
整个玉龙皇城中,谁不知道赵帝最厌恶的就是这个由一低贱宫女所出的长子。
不仅让当初还未登基的赵帝在众兄弟面前颜面尽失,还被先皇削去了将封的爵位。
这才以至于令赵帝逼不得已深埋欲望十几年,最后才险之又险地夺得了皇位。
这十几年中的血与泪,也造就了赵帝现在谨慎多疑的性格,连去闭关都不肯完全放权给赵星灏。
若赵星灏真的大权在握,也不至于小小一个萧俨还敢在他面前阳奉阴违,听令不从。
赵星灏是想断绝了萧家的根基,但却不是以这种,把整个赵氏皇族的脸面都赔进去的方式。
赵星灏右手虚握,掌心灼热的灵力汇集,他静静地感受着气海内流淌的充足灵力,努力按下想要将眼前几人统统都撕碎的冲动,冷冷道:“如今父皇闭关,大哥也要回来了,皇城里不能出一点差错,孤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个什么许应给孤稳住!”
之前那白发老翁立即合袖,拱手言是。
“行了,都下去吧,孤还要为母后致敬礼。”
赵星灏随意从宝座上站起身,施施离去,留下满殿的众人不知所措。
承乾宫后殿下
赵星灏抬手遣散众人,几步就走到了南宫婉身前。
南宫婉见赵星灏脸色不佳,他又高高在上惯了,南宫婉只好悄然靠近,递上一杯香茶,“殿下若是烦心,就先喝杯茶,静静心吧。”
赵星灏却不接那茶盏,一展衣袍,就在旁边的宽背椅上坐下,“哼,没想到那个太沧来的许应还真成了心腹大患了,居然把皇城搅的不得安宁,十位供奉齐至都拿不下他,当真是要反天了。”
南宫婉听到霍隐这一番话,那一直保持优雅从容的脸庞终于是出现了剧烈的神色变化。
竟然是他。
她眼神一阵变幻,随即那完美脸庞又带上了安抚似的笑意,“殿下不必烦心,他一个人难道还能翻出殿下的手掌心嘛,以婉儿来看,那许应就是个人不着我,我不着人的性格,只要咱们不去打扰他,他也不会故意来跟咱们对着干的。”
“也对,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赵惊澜回城一事,谁知道他带了多少人回来,实在是令人头疼。”
一想到这,赵星灏整个人更加焦愁。
经手下冒死传回来的密信,赵星灏已经知道赵惊澜在封地以王道之手段,行无私之公义,收揽了好一波人心。
就连前几天早朝上,几个顽骨不化的老言官提起赵惊澜都是赞不绝口,甚至称大皇子有圣祖之风范。
气得赵星灏在上方御座中差点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再看看下方居心各异的文武大臣,他也只能匆匆罢朝,拂袖离去。
这时赵惊澜回来了,岂不是更加棘手了!
南宫婉感觉到殿内气氛逐渐焦灼,她乌黑的眼珠一转,就是计上心头,“殿下,婉儿听闻大皇子殿下还有几位家眷尚在皇城之中,不如让婉儿为殿下走一趟?”
赵星灏看了南宫婉一眼,忽然间想起来之前赵惊澜赴边境之前,被赵帝扣在皇城中的一妃二子,顿时心中有了主意,“既然如此,就劳烦婉儿替孤走上一趟了,将她们带进宫来,孤也许久未曾见过大皇嫂和两位小皇侄了。”
赵星灏心头突感片刻恍惚。
不知不觉间,赵惊澜赴边已经好几载,边疆不知岁月,自己这位便宜皇嫂和小皇侄们也在皇城中深居简出好几年。
南宫柔然不喜大皇子,连带着大皇子妃和那长孙都不受她待见,统统免了早晚请安。
南宫柔然骤然薨世后,赵星灏又一直忙着平衡皇后丧礼与大庆国事,竟一直不曾和这位皇嫂见过。
这是赵星灏头一次主动向南宫婉开口,她自是喜不自胜地答应下来。
不过一个寡妃,两个孤子,她自然能轻松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