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云曲起床的时候，张婆子已经把家里的小动物们都伺候好了，正等着太阳照到前院好晒豆子。
梁绮坐在一旁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的。
林云曲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早啊。”
梁绮转头：“早上好。”
林云曲朝她点点头，转头看向张婆子：“奶奶，今天你还去婶婶那儿吗？”
张婆子回头：“去呀，晒了豆子就去。我刚刚揉了面，馅料都给你配好了，想吃包子自己做啊。”
林云曲给她比了个“好的”的手势，进厨房去洗漱了。
梁绮见她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转头问张婆子：“奶奶，她休息日都起这么晚吗？”
张婆子点点头：“是呀。她做工累，要多休息。”
梁绮心想林云曲可真能睡，后面又想，云曲的奶奶可真好，要是她也有一个这样的奶奶就好了。
林云曲起来了，张婆子就很放心地把家里的活儿交给她，自己收拾起小包裹，拉出老早就装得满满的麻袋就要出门。
林云曲挽着衣袖从厨房出来：“奶奶，你走着去还是坐车去？”
张婆子笑眯眯：“坐车去，你牛大爷今儿赶集，赶牛车去，我叫他给我送到你婶婶门口。不用走多少路，你不用送我。”
“那行，我送你到路口。”林云曲上前扛起麻袋。
梁绮起身：“我也去。”
林云曲看向她：“你去哪儿？”
梁绮：“跟你去送送奶奶啊。”
林云曲：“……哦。”
她还以为这人就要回去了呢。
赶集日，村口的人尤其多，村里难得见到梁绮这样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在等车的人频频将目光投向梁绮。
甚至有人看见梁绮和林云曲站在一块儿，直接去问张婆子梁绮可有婚配，他们家里的哪个儿子哪个亲戚怎么怎么样啥的。
林云曲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再看看时不时往这边飘来的视线，满头黑线。
人家梁绮什么条件，村里人什么条件，这是随便就能攀得上的么？做什么美梦呢！
张婆子不太放心就这么留着林云曲跟梁绮两个人单独在家，等林云曲将东西放到牛大爷的牛车上，再扶着自己上了车，付了车钱后，将云曲叫到身边来咬耳朵。
“云曲啊，绮姐儿漂亮是漂亮，但是你收敛点，别光顾着看她忘了喂猪喂鸡鸭啊。”
张婆子声音低低的，生怕被旁人听了去，然后笑话林云曲。
林云曲：“……知道了奶奶，你去吧。”
自己在奶奶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花痴啊？她虽然是爱看美人不错，可也没耽误过工作啊！
转身回家时，梁绮见林云曲脸色不太好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出门的时候这人都还没怎么样呢，一到村口脸就黑了，是见到什么讨厌的人了吗？
“云曲，你生气啦？为什么呀？谁惹到你了吗？”梁绮快步上前跟林云曲并排着走，伸头去看林云曲的脸。
林云曲脚步一顿，继而又往前走，没想到梁绮这么敏感，居然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也不算生气，就是觉得这些人好像永远不会尊重人一样。”
“怎么了吗？他们刚刚说你了吗？”
好像也没听到啊，梁绮抓脸，难道是自己听漏了？
“他们问奶奶你可否有婚配这事儿，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啊，怎么了？”
“你人就在那里，又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他们为什么偏就是不问你，反而去问我奶奶，你不觉得他们心思也太脏吗？”林云曲想到自己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恶心得不行。
梁绮本来没多想，经林云曲这么一提，瞬间就回过味儿来了：“是哦，这种事居然不问当事人，反而去问另一个其实没什么关系的长辈，挺过分的。”
“可不，想搞包办那一套呢，只管男孩儿喜不喜欢，姑娘怎么想就不重要了，贼恶心，活该讨不到媳妇。”
梁绮见林云曲义愤填膺的，忍不住猜测：“他们瞒着你搞事情啦？你气成这样？”
林云曲点头：“我刚满十六那年，隔壁村一老太太就常常来我们家，因为以前她和奶奶也聊天，我以为她只是闲着过来逛逛，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她走路不方便我还扶着她走呢。”
谁能想到那笑眯眯的老太太后来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那这样，她对你岂不是更加满意了？”
“可不。”林云曲想起这件事就郁闷。
“有一次来，她跟我奶奶说什么要留一个在身边，近点好啥的。我当时忙也没太在意，只当她们又在哪里听了什么八卦过来闲聊。”
“结果等她走后，奶奶就跟我说她看上我了，想要讨我去做她儿媳，来了好多次了，问了我奶奶好多次，我奶奶拦不住，所以想问问我怎么想。”
林云曲嗤笑一声：“我能怎么想，我只恨当时我怎么就那么好心，竟能入了她的法眼，简直倒八辈子霉。”
“我人就在那儿，她来那么多次，但凡有一次认认真真问我想要跟什么样的人成亲，她可以给我介绍什么的，我还敬她是个长辈。结果这种事关我人生大事的事，她却只跟我奶奶说，跟我婶婶说，我这个当事人反倒一直蒙在鼓里。你说，要是我奶奶是个见钱眼开的，我婶婶跟丫丫后婶婶那样的，我是不是早几年就被送过去了？”
“我去！这也太恶心人了。”
梁绮听前半段还觉得没什么，认为人家感觉这事说不准所以先问长辈，等林云曲说到见钱眼开，她才意识到这事儿多离谱。
根本就不过考虑女孩儿的意见，家长说成就成，那不就是把女孩儿当成物件了么？
“是吧？我当时就觉得离谱得不行。你说，他们要是真的想讨媳妇，叫她儿子过来，好好相看，也不难吧？就这么几步路，我就在那里，不管我乐不乐意，问我一句也不会掉块肉吧？人家偏不，这肯定是有问题的是吧，干的都什么事儿，还好婶婶和奶奶靠谱。”
林云曲说起这些，白眼都要翻上天。
不是女孩子大概没法想象到这种像是物品买卖一样，被别人在背后偷偷算计着婚嫁的感觉能有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