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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宋谢之战(1 / 1)


‘铮——’

强大的灵力相互碰撞,中间撕出一条裂缝,闪着耀眼的光芒在空中翻滚,强烈撞击声响彻整座庙宇,似乎要将此处震得四分五裂。

柳云清捂耳闪避间,似也瞧见神像为灵器剧烈撞击而颤动。

谢长衍双目猩红眸光幽深睥睨飞身向他来劈的宋于渊,眼底恶意横行,流光轮跃起抵挡漩溟剑,无数刺眼闪烁的火花在二人间迸发。

谢长衍眼瞳微缩,弹指间,围绕周身的万柄剑刃霎时灰飞烟灭。黯淡旋转的流光轮忽闪青色光芒,熄灭瞬间将漩溟剑狠狠弹了出去。

宋于渊的手被震得有些发麻,他握住剑柄紧了紧以此驱散麻感,掐指施法之际,长刃挥动,后脚借墙面弹回气息之力骤如闪电朝谢长衍而去。

谢长衍指尖微扬,流光轮顺着指迹环绕一周,击破凭空而现的无数剑刃,抵灭锐利剑风,最终飞速旋转着落在谢长衍身前,闪烁着青光。

凌厉的破空之音响起,谢长衍眼睛微眯,倒映出玄色疾步裹挟着阵阵剑风而来的模样,他脚尖不慌不忙地在地上微微使力,飞跃而起,不费吹灰之力躲避正面突击而来的强大剑气。

宋于渊趁机靠近,纵跃腾空,漩溟剑挥出一道弧线,在空中穿梭,剑芒直冲而起,朝谢长衍倾泻而去。

毫无意外的被旋转等候多时的流光轮抵挡,焦灼难分,宋于渊以退为进,飞身向后,漩溟剑宛若银龙般,游走于谢长衍周身,勇猛撞击。

流光轮与漩溟剑相互撞击,打出道道残影,灵力碰撞下涌出的强大气息不断席卷着烛火,直到彻底熄灭青灯。

灵器相撞而出的炫光时暗时明,柳云清看不清现下状态,只听得耳边沉闷的碰撞声愈演愈烈。

忽地,青色光圈照亮四下。

流光轮发出的青光映出二人对峙的面庞。

漩溟剑被流光轮牢牢套住,谢长衍靠近宋于渊,握住剑柄露出阴沉得逞的笑。

“你以为,我会让你使出和风容与吗?”

谢长衍一直再等,任宋于渊以退为进声东击西,只为再他使出和风容与时中途强行掐断,让灵力倒逆,让他尝尝筋脉逆流的苦痛。

谢长衍望着宋于渊错愕的神情露出阴戾的笑容,瞬时挥拳而出,沉闷地落在宋于渊的肩侧,紧接着抬腿回旋横扫,将人狠狠地踹飞。

流光轮接住宋于渊,将人狠狠弹了回来,宋于渊筋脉灵力逆流,伸手使不出半分灵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再度跃至谢长衍身前,缚力挣扎,得来的却是一拳拳闷记。

不知谢长衍藏着什么心思,流光轮闪烁着光芒在一旁候命,也不用五行之力施法将他贯穿,只是这样辅以灵力拳打脚踢,好似发泄着什么天大的仇恨,让他亲力亲为,让他感同身受。

一招接一招,一脚又一脚,速度极快,眼花缭乱,最后一记飞膝踢,将脱力的宋于渊彻底踹飞。

神像本就支离的手臂再度受到猛烈撞击,前臂压着宋于渊一并坠落。

谢长衍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宋于渊,流光轮跃起,周身冒出血色气雾汇成道道如冰柱般大小的毒刺不假思索地往宋于渊坠落轨线上冲刺。

谢长衍游刃有余的眸底藏着点点快意,倏忽瞳仁转为惊愕,血色毒刺心慌意急地猛地改变轨迹,急速上扬将神像前臂击破地四分五裂。

谢长衍凝望着半空,那道让他心心念念地霁色身影正紧闭着双眸将此时无比刺眼的玄色护在怀中。

古刹昏暗,青光落在谢长衍的脸侧,映出那张流露好似被世界抛弃神情的面容。

他落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脚步像是被黏住了般,挣扎几番却抬不动脚步。他望着柳云清不断擦拭着宋于渊嘴角溢出的血迹,看着她着急忙慌地似要将自己全部的身家贡献。

谢长衍嘴唇翕动,压抑在喉间的声音才溢出:“妉妉……”

漩溟剑回归,紧握剑柄警惕着谢长衍的宋于渊听到称谓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心底升起的疑惑被嘴角再度涌出的鲜血打断。

“你别过来!”柳云清怒斥挪动脚步的谢长衍,护在宋于渊身前神情愤恨。

谢长衍眼神瞬然露出失措的神情,他紧绷着脸,手脚不自觉地颤栗。他竭尽全力去忽视心底那翻搅汹涌的哀伤,奈何仍是被闷痛的苦楚悄无声息地填满。

他仰头努力平复内心的挣扎,澎湃的苦痛。再睁眼时,露出一贯柔和沉稳的面容,静静地取出怀中的琉璃瓶,声音却又哑又沉,隐隐哽咽。

“筋脉逆流,这更有用。”

谢长衍足底微挪,半响又及时驻足,他凝视着柳云清泛红的眼角,挣扎万分,最终蹲下将手中的琉璃瓶平缓地滚了过去。

咕噜噜触碰足底的琉璃瓶并没有被柳云清拾起,她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死死盯着谢长衍,唯恐他有下一步动作。

这样的神情落在谢长衍的眼里不亚于凌迟,他紧绷着下颌,身侧的手攥得极紧,脑海思绪万千,在万般哀苦煎熬下他拼命想破开一条缝隙,让妉妉重拾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微乎及微的信任。

“长衍……”

十六踏入古刹的瞬时便觉得气氛不对,她讪讪开口提醒道。

“我们该走了,事情该收尾了。”

谢长衍的目光未挪,他没去理会十六,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妉妉……”

回应谢长衍的是琉璃瓶被用力踢出去的轱辘声。

谢长衍看到柳云清不为所动,目光警惕在他与十六间审视,她的手臂被身后徐徐伸出的手掌覆盖,衣裳被轻轻拉扯,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指尖毫不犹豫地覆盖在手背上,轻拍抚慰。

谢长衍静静地站着,面色灰白,四肢百骸如坠冰窟,他垂眸,内心挣扎翻涌,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不顾指尖连带出的血液沾染掌心,转身迈开步伐朝古刹外而去。

步伐又缓,又小,沉抑凄熬。

“……妉妉,”谢长衍止步于门框旁,指尖陷进窗棂,思索迟疑了半响,才缓缓道:“我知道一切。”

柳云清扶着宋于渊的动作未变,眉间凝着一股冷意,良久才明了他在诉说溯回之事的答案。

可于她而言,不重要了,敌人所言不知真假,唯恐皆是圈套。

柳云清不顾他所言,面对他投来的目光,别过头不理会。

“……我这次,不会重蹈覆辙。”

她听见谢长衍如此说道,声音沉闷坚定。

柳云清睫羽轻颤,垂眸轻叹,不明白下手毒辣的谢长衍,为何要露出那般委屈可怜的神情。

……

每行一步,大地簸动,松柏皆成行道树。月光毫无障碍地洒落,清楚的映亮眼前的道路。

十六忐忑不安地紧随谢长衍其后,她望向那身形紧绷步伐虚浅的谢长衍,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以防跌撞之需。

她深知谢长衍此刻的心情却不敢贸然出声,担心他失控又害怕他失控。

沉默的紧随维持半盏茶时间。

直到澜生跨越万重树梢,神情欣悦地一跃,准确落在谢长衍的身前一寸之处露出迷茫之相,才让谢长衍停下动作。

谢长衍望着困惑的澜生沉默良久,似乎在想什么,琥珀色的瞳眸露出复杂难以琢磨的情愫。

‘砰——’

谢长衍握紧拳头打在树干上,手掌先前被掐出的鲜血顺着指缝染遍指节早已干涸。此时发泄般的一拳使得指节再度染上鲜红。

澜生肩膀一颤,神情惊骇地望着谢长衍,随即着急忙慌地一蹦又一蹦挂在谢长衍的臂膀上,抚揉着手背,可怜巴巴地看向谢长衍,试图用眼神劝导谢长衍将受伤的手收回。

谢长衍微微颤抖,冒着血芽的手掌顺势将悬挂的澜生拢进怀中,背靠着树干缓缓滑落,昂首露出黯淡无光的眼眸。

谢长衍深深望着无垠星空,吐出平稳却透着绝望的话语:“我伤了他,她不会原谅我了。”

他睁着眼睛,平静地述说,无助地求援。

“我怎么能忘记,忘记现下的处境,那样得意洋洋不顾后果地肆意抒发。我怎么能忘记,她一定恨透我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澜生……”

无人应答他,任由他无助的呢喃。

长长的哀愁缓缓叹出,谢长衍知道澜生不会说话,他也不曾期待澜生能作出回应。于他而言,澜生还小,不懂陷入爱恨嗔痴之人的挣扎。

他只是单纯的,找不到人诉说心中的苦闷、痛苦。

而澜生,是他此时唯一在身侧的亲人。

忽的手臂传来瘙痒,谢长衍往下看去,看到澜生讨好般的用脸颊蹭动他的手臂,见他看来,眉目弯弯,笑吟吟地伸长脖子抵着他的额头。

澜生正用自己的方法笨拙的抚慰着他。

十六看着谢长衍不敢用力怀抱澜生,又困在往事难以自拔而紧绷发白的手指。

她尝试开口安慰道:“她会知道一切的,到时候也会对你那般……”

“知道后,她只会更恨我。”谢长衍出声打断。

澜生坐在谢长衍的前臂被侧抱着,露出谢长衍苦笑勉强模样,他似是再难平静,语气低落不已,悲戚徐徐溢出。

“十六,你知道的。”

“我与她之间,无解。”

世俗间七情六欲爱恨嗔痴本就无解,更何况他与她纠缠绵迭深入骨髓。

谢长衍像是忽然间想通,苦笑的嘴角变得自然惬意,他笑容柔和,琥珀般清澈的瞳眸凝望着十六。

“能让我独自待会儿吗。”

十六深深回望,企图在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看出深意,奈何只有平淡无澜静如水。

她沉默良久,缓缓道:“半炷香。”

话音刚落,无措迷茫的澜生就被架着胳肢窝送到她的眼前,她听见谢长衍轻松地说。

“把他也带走吧。”

“……”十六沉默。

“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十六无法拒绝,她直觉告诉她,这从容语调下藏匿着拼命压抑着的显而易见的情感。

她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肩膀,企图将胸口间的不适感驱除,直感觉这块地方正如他的声音一般被重重压着,闷闷的,让她喘不过气。

郁郁寡欢不情不愿趴在十六肩上的澜生注视着缓缓摆手的谢长衍,直到十六飞身离去,再也看不到谢长衍的身影。

夜色当前,古树枝下。

谢长衍如行尸走肉般抚上自己的额头,指腹点在眉间,他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掌心亦在眼前不停摇晃,尽是重影。

他像是陷入无尽的炼狱间,被痛苦桎梏捆绑,他苦涩低吟:“没有温度,一点温度都没有。”

……

十六再次看到谢长衍时,他正背着手仰望月光。一袭月白在辉映着昏暗树丛,像是玉轮投下的一束清冷的光。

澜生从她的怀中一跃而下,借地面之力远远的从背后怀抱住谢长衍的腰。

在谢长衍绽放宠溺笑容,亲昵抚摸着澜生之时,十六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从地面挪回到他的脸上:“我们该出发了,施觉平已经在催了。”

谢长衍微挑眉嗯声回应,随即一把搂起澜生,决断的步伐尚未踏出五步,便停顿止步不前,一双恋眷担忧地目光悠悠望向古刹。

十六头也不回便知晓他所望何处,明知故问道:“你不放心她?”

谢长衍自是点头承认,他慢条斯理地理着澜生翻起的领子,浅褐双眸里汹涌浪涛骤沉,像是木舟遁入深海,无风亦无尘。

他似是说服自己般,沉沉道。

“她若一直在庙宇便无虞。”

话音刚落,微凉清风携着紫丁花香,不留神间闯入十六的鼻腔,吹拂她的鬓发,她清楚地听见袖子被灌起而发出异响,侧目凝望谢长衍那逃跑似的疾步,困惑沉思迷惑喃喃。

“无虞吗……”

目光不自觉地移到方才那被打得破裂凹陷的树干间,徐徐落到深深连接的土壤。

那片沙尘,可见凝结,斑斑点点。

湿土夺目,令她出神。

不明白,世间当真会有无解的牵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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