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已久,再次见到厂长和厂长夫人走在一起,六号楼里的居民,无一不露出诧异的目光。
沈云轻抱着孩子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出来,她伸手去拿顾漠寒拎着的包要钥匙。
顾漠寒没把包给她,自顾自的伸手进去翻找出钥匙。
见他这样,沈云轻退到一边去,让他开门。
顾漠寒推门进屋,先把客厅的灯打开。
沈云轻把顾小寒放进婴儿车里,撩起袖子去厨房做晚饭。
顾漠寒扫着家里一成不变的摆设,视线定格在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上,嗓音低沉携裹着缱绻:“我走了。”
“你吃晚饭没?”沈云轻并没有转过头看他,淘好米,打着灶火煮饭。
顾漠寒嘴角上扬,握拳遮蔽弧度:“你平时在家,锁好房门。”
好不容易才做到自己满意的结果,他现在要是留下来,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顾漠寒留恋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迈着小步往外面走。
沈云轻并没有生气,翻找着柜子,拿出两包牛皮纸包好的牛肉干。
在男人即将走出门口时,她追出去,把东西塞他怀里。
顾漠寒手心里握着牛肉干,既惊喜又感到意外,张嘴眼眶微红湿热,一句话说不出来,就是盯盯看着她。
沈云轻抬头望着男人俊瘦沧疲的脸,心中一痛,嘴角扯着笑,淡然从容的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她今天去见了穆东隅,应该是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些自己的事。
顾漠寒心情十分复杂,掩上房门,默默离开。
沈云轻听到门轻轻碰上的声音,切菜的手顿了一下,心不在焉地做着事情。
他不留下来,有他的苦衷。
自己也不想要拖他的后腿,随他去吧。
炒好菜,沈云轻下楼去赵秀丽家,找找时云舟。
赵秀丽脸色凝重地从房间出来:“她下午接到赵安的电话,哭哭啼啼的回来收拾东西下岛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哭得撕心裂肺。”
沈云轻拧眉:“会不会是她跟赵安吵架了。”
时云舟住在家里的这几天,吐槽起赵安的时候,话里多少带着点怨气。
“应该不是。”赵秀丽还是清楚弟弟和这个新媳妇感情的,轻声解释道:“我后面打电话过去,赵安在买回他老丈人家的火车票,可能是老家出事了。”
她的话弯弯绕绕,沈云轻自己和老顾的感情还没处理好,无暇分出多余心思去关心其他人。
从赵秀丽家离开,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完晚饭。
带着孩子去卫生间洗漱好,沈云轻在阳台晾完换洗的衣服,放下盆就回屋睡下了。
…
男人不在家里住的这段日子,沈云轻尽管是睡着,神经也是警惕状态。
半夜三更,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响,吓得她霍地惊醒。
沈云轻全身紧绷,手悄悄摸到枕头底下,握住刀柄,随时做好防范准备。
脚步声越来越近,卧室门“咯吱”被推开,极为小声,听得出对方很小心翼翼。
被窝里的沈云轻,鼻尖嗅到熟悉的烟草和皂香味,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悄无声息把刀放回枕头底下,她闭上眼睛安然地等待。
想看看这男人大半夜的回来,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顾漠寒走到床边站了两三分钟,确认床上的人睡着了,他轻手轻脚脱衣服。
摸着黑爬上床,胸膛贴着小女人瘦弱的背,他想蹭蹭她亲热一下,又担心动作过大,容易把她吵醒,只好躺着不动,鼻尖嗅着她身上的淡淡体香。
沈云轻暗戳戳的偷笑,假装不经意的翻身,长腿挂在男人腰上。
顾漠寒身体猛的僵住,一动不敢动,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快溢出胸膛了。
“老公~”沈云轻地睡音奶奶软软。
顾漠寒听着她的梦喃,从身心酥到骨子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低下头亲亲她额头。
沈云轻蠢蠢欲动的手,被男人的一个吻征服。
好吧!
别把他吓跑了。
靠在男人臂弯里,鼻尖所绕着他荷尔蒙气息,沈云轻心情平静的陷入沉沉睡眠。
顾漠寒粗喘着气,强忍受着控制住裤裆中的欲望。
很久没碰女人,他现在唯一能得到的满足,也只不过是早上醒来的梦遗。
这种心头空落落,浑身沉重的感觉,顾漠寒已经形成习惯。
…
清晨沈云轻睡醒,身边早没了男人的影子。
要不是床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她都要怀疑昨晚是不是自己做梦了。
简单吃完早餐,沈云轻给顾小寒喂好奶,把他放在婴儿车里,关上门下楼去。
布料和缝纫机,全部堆在一楼大厅里。
房间里的甲醛去得不够彻底,沈云轻把睡着的顾小寒放在门外的马路上,她搬着梯子,进屋去将灯泡按了。
工作室重新装修后,电路都是弄好的。
水晶灯是冯太太送的,俩人一直都有电话联系,听说沈云轻要开工作室,她在香江离这边太远,没办法亲自赶过来参加开业典礼,只好选了一些礼物寄过来。
除了礼物,她还给沈云轻拉了五个客户单子。
沈云轻打开箱子看了,水晶灯太大,她一个人没办法完成。
只好先把几个房间里的小灯按了,大灯找马主任帮帮忙。
顾漠寒给她做的几盏云朵灯,沈云轻重新接线,做了吊顶,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中午她没回去吃饭,吃了点带来的饼干,搬着梯子,将二楼两个房间的小灯按好。
下午三点钟左右,沈云轻完工。
抖着身上的灰,她在门口的水龙头下洗干净手,推着孩子去后勤部找马主任。
江巧慧在学校附近的操场上坐着玩,看到她过来,大开嗓门叫住她:“小嫂子,过来坐坐。”
沈云轻推着孩子向着她们方向过去,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马主任的媳妇也在,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含笑道:“马大姐也在这玩呢,真巧,我正好要去找马主任。”
马大姐手里拿着鞋垫绣,针尖刮刮头发,抬起头看她:“你这是上哪了,弄得一身灰。”
“我去工作室按灯。”沈云轻推着孩子,站到江巧慧身边。
愁着眉说:“工作室大厅的水晶灯,我一个人不好按,还想着去找马主任帮帮忙,正巧遇上你们在这,过来说说话。”
马大姐继续手上的绣活,脸上温和,笑着说:“我等会回去跟老马说一声,他今天带着人上市里采购物资了,你现在过去也碰不着他。”
沈云轻:“行,麻烦马大姐了。”
马大姐慈眉善目的望着婴儿车里的顾小寒,手里拿着绣花鞋垫逗孩子玩:“你这就客气了,都住一个社区里,有什么事大家互相帮衬着,再说谁家还没个破烂事。”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除了个别的几个,沈云轻遇到的好心人,还是很多的。
见几个孩子蹲在地上,用瓦片树叶子玩过家家,沈云轻将中午没吃完的饼干,还有给顾小寒办百日宴剩下的糖果,一人抓了几颗分给小朋友们。
“你们看,那是闻大娘家的儿子和儿媳妇吧?”
众人纷纷抬起头,顺着江巧慧的视线望过去。
闻苍文肩上扛着个蛇皮袋,往老家属院的方向,大步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季灵,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一身简单的确良布衣裳,人看着黑了,跟普通妇女没什么区别。
赵四姐从口袋里掏出帕子,给儿子擦鼻涕虫:“我听厨师长说,闻大娘的尸身还冰在食堂冰柜里面,这小两口回来,应该是处理他妈的后事。”
江巧慧平生最畏惧死人,听赵四姐说的浑身打寒颤:“死了快两个月了,那人得冰成什么样子了?”
马大姐说:“当年我有个姨去世,在殡仪馆冰了三天,等拿出解冻时,那味道简直了,比烂了的死猪肉还难聞。”
沈云轻胃里一阵犯恶心。
江巧慧不想听她们讲这些,晚上会做噩梦的话,赶忙转移话题:“闻叔也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这人是去哪了?”
赵四姐叹息:“我听我小姑子说,闻老师下岛了,学校里把他工号牌都撤了。”
“这闻大娘也是可怜,临死之前,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谁说不是,这事发生的我们心里都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