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琛:“......不是我下的命令。”
他面无表情在心底圈了个名单,名单上面仅有一个名字。
徐妄白,你完了。
沈宴然没想到他开口就是为自己解释,愣了会儿笑道:
“也罢,来都来了,我再为你把个脉。”
万一太子出了什么事,宁安侯府都不用战败被诬陷,直接就得被气急的元帝给灭喽。
燕朝虽说明面上战绩斐然的大将军唯有三位,但善战能打的将军可不仅仅只有他们三个。
秦元琛眉毛一扬,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隐隐感觉他似乎被启发了什么。
沈宴然懒得去想太多,坐回原位帮秦元琛把完脉,又检查了几下他身上的伤口后,点点头:
“暂时无事,我之后每隔五天进一趟城,你莫要出潭州去战场。”
秦元琛微垂着头,把玩着沈宴然的手,一声不吭。
等了半天没等来回话,沈宴然收回手,静静望着他。
秦元琛悻悻应了声:“若无意外要事,孤会在潭州镇守,但......父皇命我代他御驾亲征,孤不敢违抗圣命。”
沈宴然:“.......”
现在不是你在京城牛气轰轰的时候了?
还不敢违抗圣命。
你入了京城后,怕是只有当太子一事,是谨遵了元帝的圣旨吧?
不对,听说他当太子还是遂了先后的心愿。
如此看来......秦元琛可真是个大孝子。
有事的时候就是父皇、谨遵圣旨,无事的时候就不管不顾、与他何干。
但到底圣旨下了,她也不好阻拦:
“行,战场上的事,你跟我爹商量去。”
秦元琛眼底多了几分得意:
“放心,我自十三岁起就上了战场,所学所会可不比裴知阙弱!”
沈宴然也不知他一个太子为何不跟宁安侯、不必跟身经百战的副将们比,非要跟她三哥比。
她随意附和了两声,转头看看天色:“臣女告辞。”
秦元琛视线炯炯盯着书房门,没有阻拦。
却没想到沈宴然单手推开窗户,轻而易举就跳了出去。
秦元琛:“......”
忘了初见时她就想着跳窗来着。
待沈宴然走后,秦元琛敲敲桌子,冷声道:“将徐妄白叫来。”
隐在暗处的暗卫:“.......是!”
暗卫一去就去了小半个时辰,秦元琛都有些不耐烦了,正欲出门亲自去找时,徐妄白肿着张脸,带着两个黑眼圈半瘸半拐地走了进来。
“殿下,你找我?嘶。”
行礼的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了......
秦元琛皱眉:“还有人敢打你?”
在战南军中,敢打徐妄白的不是一个两个,但无人敢把他打成如此重伤。
徐妄白支支吾吾半天想扯开话题没成功,泄气地坐下,幽怨地盯着秦元琛:
“刚刚沈小姐带着沈谨思来打我,沈小姐指挥,沈谨思动手......我哪儿敢反抗。”
一反抗就是一根针飞来,他屁股上被扎了好几下。
徐妄白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明关门一事,是归八、虚六......几人一道做的坏事。
为何偏偏要打他?!
秦元琛眼底满是笑意:“怕是你坏事做多了。”
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旁人第一反应就是徐妄白想的鬼点子。
徐妄白从怀里取出两个热鸡蛋在眼眶里轻敷,视线更为幽怨。
他做下此等不要脸的事是为了谁?
秦元琛轻咳两声,板正态度:
“你和沈谨思文不成武不就,作战期间留在潭州替孤坐镇,顺势观察可有敌国暗探。”
“孤会给你们留两支赤甲铁骑,行事谨慎些。”
徐妄白皱眉:“大哥,你......”
何必以身犯险?
秦元琛眼睛微眯:“我不身处险境,如何钓出某些心怀不轨的人?”
徐妄白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大哥放心。”
*
次日,潭州传出太子替父御驾亲征,亲上战场的消息。
景国当即加快了军队聚集速度。
等钱粮一齐,宁安侯刚布置好军队,就迎来了第一波战争。
秦元琛带赤甲铁骑镇守军营,裴言则、裴知阙、陈家两子以及几名副将带军充作前锋,在景国军队中狠狠撕开一道口子。
沈宴然带着医女们在后面不停接收重伤的医患。
所有大夫、学徒乃至略懂医术的后备将士全都被派去救治伤患止血。
外面的战鼓声不知何时停下,忙得昏天黑地的沈宴然被人一把拉住:
“沈大夫,快随我去主帐中,侯爷中了流箭受伤!”
沈宴然眼皮一颤,随意跟溪汀交代了一声,带着行医必备急促跟人跑开。
不想掀开营帐一看,宁安侯泰然自若坐在地上喝着茶,对面是面无表情的秦元琛。
“你们这是......”
瞧见了沈宴然,秦元琛脸色一缓:“当前需要他重伤。”
沈宴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亏她白担心一场。
她转身欲走继续去重伤病患营帐中救急,却被秦元琛几步上前,拦了下来。
“此事若想成真,还得你帮着遮掩。况且附近几个州赶来许多大夫,正在一一审查身份,你不必担心。”
也就是说,不能如此快速地出去。
沈宴然深吸一口气,放下肩上的行囊,松了几下肩膀,无奈对着炯炯逼视秦元琛的宁安侯道:“你们想算计谁?”
宁安侯给她推过去几样吃食:“暂时不可说。”
沈宴然有些无语,眼睛微转,问道:“陈家两人如何?”
秦元琛没上战场,只在军中坐镇,当然不清楚情况。
他默默看向宁安侯。
宁安侯沉默半晌:“有野心,但不失为一个优秀的将士。”
一个?
沈宴然了然,还有一个不行,心思不正。
她看看秦元琛又看看宁安侯,果断不再深思,埋头吃着东西。
自清晨战事起,她就没吃过什么东西。
如今正午,都快饿死了。
秦元琛仔细帮她沏了杯茶,静静盯着她喝完后,轻声道:“下一场,我为主将。”
宁安侯‘重伤’,可为主将者,寥寥无几。
他也信不过别人。
沈宴然差点将口中的茶噗了出去。
她就知道秦元琛找自己来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宁安侯叹了口气:“臣无用,战场上,就得靠殿下了。”
两人视线交错间,暗暗达成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