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小姐，那位似乎看见我们了。”
英气女子大骇，忙用手挡着脸，拉着小橘蹑手蹑脚准备离开。
秦元琛似笑非笑喝住两人：“嘉妍，见着大哥也不打声招呼？”
秦嘉妍尴尬笑了两声：“大......大哥，好巧。”
今日是什么倒霉日子，她不过来南街看看热闹，也能碰上太子！
裴知阙猛地想起什么，小声凑到沈宴然耳边，解释了两句：“这位是殷贵妃的女儿，当今的大公主，与二皇子一母同胞。”
名义上唤秦元琛大哥，实则她比秦元琛大上好几岁。
不过是元帝为了让秦元琛名正言顺当上太子，强行压住下边的几个妃嫔所生的皇子。
要不是有这位大公主在，二皇子不定就被压成了‘三皇子’。
皇室的辈分乱七八糟的。
但早些年元帝受过嫡子非长的苦，自是不愿秦元琛也遭受朝臣的非议，或是拿什么长子得位顺应大统之类的胡言来说事。
沈宴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看着秦元琛几人面无表情地寒暄，迟疑道：“大公主的母妃不是......”
跟宁安侯隔了九曲十八弯的远远远远方表亲？
裴知阙摸摸鼻子，无声点头。
论起血缘关系来，大公主和二皇子名义上还得叫宁安侯一声舅父呢。
也不怪两人都没认出大公主，她从小养在后宫，及笄后出宫立府鲜少出门，跟殷贵妃一般，不愿掺和诸事。
也不怎么跟京城中的权贵来往，平日里唯独对养面首感兴趣。
沈宴然不免有些尴尬，见秦元琛二人寒暄完了，没有多言，径直带人走向最近的茶楼。
一路上，老妇人既不胆怯瑟缩也不唉声叹气，不卑不亢，行事从容有度。
沈宴然眼里多了几分欣赏。
想来若不是突如其来的风寒让她猝不及防，这位夫人说不定仅凭自己之力就能将恶徒赶出家门，甚至给个不大不小的教训。
秦元琛财大气粗，包下了整个茶楼二楼，特地派了沈谨思守在门口，不让他人入内。
老妇人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几眼。
经历的事情多了，她自然能看出眼前几人气度不凡，不是普通人家。
她想了想，压下心底添油加醋的打算，一五一十道：
“二十年前，夫家意外身死，他弟弟为了多分些财产，擅自做主把我赶回了娘家，却留下了我的孩子。我本以为两个孩子到底是张家血脉，他不说善待，起码会好吃好喝着养大，比跟着我回娘家受人欺凌，甚至朝不保夕得好。谁知......”
老妇人拳头攥得紧紧的：“谁知我再次被赶出娘家，四处流浪前准备再去看看孩子时，却得知那畜生把我的孩子都卖给了人牙子。”
她语气急促，眼底泛上血丝：“他怎么能如此狠心？！两个孩子都不过五六岁！畜生！畜生！”
沈宴然忙沏了盏热茶：“您别激动，慢慢说。”
老妇人握着茶盏，手不停在抖，喝下一口茶后，她沉默半晌，情绪稳定下来：
“那人牙子在燕朝各地行走，我得知消息时，人都走了数月。我身上没什么银子，便边干着活计边到处寻找，找了十几年，期间学着行商，慢慢攒了些银子。”
“后来我年纪大了，走不动喽。听说京城人多消息广，就在京城住了下来，做些不大不小的生意。没想到三月前，我夫家的弟弟举家带人赶来京城找我，说有我两个孩子的消息。”
英气女子没忍住插嘴：“你这便信了？”
举家入京，怕是惹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况且二十年来没什么往来，那张家弟弟是怎么知道她在京城的？
老妇人轻笑，笑容里带着些许沧桑：“老身都要入土的年纪，银子宅子都是身外物，唯一念及的，就是那两个去向不明的孩子。”
她当然不信，但她活不久了。
临走前，得带着害了孩子的罪魁祸首一道离开。
众人没有再吭声。
老妇人注视着被押在一旁的清冷少年，话里的语气不明：“我做好了打算，却没想到，他如此狠心，把不过十几的小女儿送给一名官老爷为妾，换来官老爷的庇护。”
她一时不好动手。
那人又重金收买了她的心腹，害她在冬日染了风寒，脑子都烧糊涂了。
秦元琛皱眉：“哪一位官老爷？”
他对美色贿赂一事并不感到稀奇，但对张安，也就是清冷少年的做法带有几分质疑。
注意到太子的眼神，周致远当即抽了张安一个耳光，正打算再次动手时，张安连忙求饶：
“是......是一位皇城司的老爷！我爹还承诺，得了老东西......她的家产，就分那位一半。”
沈宴然奇怪问道：“你为何要带着她去南街？”
还搞什么卖身救母？
张安眼神闪烁，半晌没有出声。
周致远扬起手掌，张安惨叫一声，哀怨道：“我......我就想攀上个名门小姐，好......好叫我爹知道，我的本事不比我两个哥哥差。”
被攀的名门小姐*秦嘉妍：“......”
宁若离若有所思：“前阵子南街传出的消息挺多，的确有一小姑娘卖身葬父，后被个公子哥好生养在外面，当起了外室。”
不提荣华富贵，起码吃喝不愁，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日子。
比之以往在田里刨食的日子要好上许多。
秦嘉妍干咳两声：“我是听说有人买到了前朝须观子的真迹，便想来碰碰运气。”
元日临近，可不得给元帝和殷贵妃准备些称心的贺礼。
沈宴然看向秦元琛，等待他的解释。
秦元琛视线紧盯着她，轻笑：“谨思谈及想去南街看看，我闲来无事，便跟着同行。”
沈宴然不自觉蹙起眉，心想私底下得再让沈谨思长长心眼，莫要轻易被人骗了。
她看向平静喝着茶的老妇人，轻声道：“夫人，你日后有什么打算？若是不怕那人继续找茬，我可以帮你。”
皇城司那边，她倒是可以帮着解决。
但张家弟弟那里......若是老妇人选择息事宁人，她也不好擅自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