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怒火朝天:“好,我立马去请个神医进宫,要是期间母后出了事,我要休了你并昭告天下!”
沈宴然满脸诧异,若不是云昭太后和元帝在场,她会直接开口:
什么玩意?
休了她?
他们之间只是定亲而非成了亲,殿下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跟着一同入内的几名太医眼神一颤,面面相觑后豁出去了,跪下磕头:“臣愿为沈小姐担保,臣也,的确未探出喜脉。”
前不久为云昭太后诊治时,就是沈宴然出手救了他们。
眼下沈宴然遇到危机质疑,又是在他们擅长的把脉一事上,他们自当竭尽所能。
三皇子盯着几名太医,杀意一点点从眸子里漫出:“劝诸位太医还是莫要胡说,否则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太医咬牙:“臣绝无半句虚言。”
诡异的气氛中,元帝忽然曲指敲了敲桌子,平静道:“有一件事,或许皇后不知。”
皇后怔住,心里的不安愈发加深,她勉强笑了笑:“陛下的意思是......”
元帝没有理她,心里颇感好笑:“自三年前认回琛儿后,朕便一直喝着避子汤,也鲜少踏足后宫。”
三皇子瞪大双眼,皇后可不甘心,试图挣扎:“也有可能......”
她从未听过供男子使用的避子汤,但她喝的避子汤尚且有疏漏,就不信元帝那边......
见她死都不敢认,元帝望向默不作声的云昭太后:“母后,您说说,可有这种可能?”
他......他知道了!
云昭太后心头一紧,再无半点侥幸,瞅了眼惶恐的皇后和难以置信的三皇子,忽然松了口气:
“绝无可能。”
因为......此汤实则是一种毒。
先帝就是因为此汤,在她的孩子出生后,再也没有生下过一个孩子。
后宫妃嫔猜到了是她下的手,却没想到,她下手的对象是先帝。
三皇子猛地回头看向皇后,眼神晦涩不明。
沈宴然安静躲回角落,继续吃着皇室大瓜。
元帝倏地一笑,慢吞吞喝了口茶:“皇后,现在还不坦白,是哪里来的孩子吗?”
皇后攥紧被子,呐呐无言。
她再是蠢钝,眼下也明白了元帝的意思。
承认假孕争宠跟偷人还有了孩子的责罚可不同。
尤其是后者还会牵连到三皇子。
皇帝多疑,有了前车之鉴,定然不相信三皇子是亲生的,到那时......
皇后猛地掀开被子,扑通跪在元帝脚边:“是......是太医误诊,我月事推迟,便信以为真。我......麟州是无辜的,陛下!”
见她到了紧要关头还嘴硬,想将假孕一事推脱到太医头上。
云昭太后叹了口气,头一次怀疑起如今的昭国公府是否还值得她为之百般谋划。
她本以为皇后性子急躁了些,但脑子还是挺清醒。
但近日来一次又一次被打脸。
元帝平静开口:“太医误诊?呵。”
跪地的几个太医心里憋屈,但又不敢反驳。
云昭太后暗道不好,咬牙朝元帝弯下腰,准备替三皇子求情,却不想有道声音急匆匆传了进来。
“五哥,岑安被秦麟州气晕倒了,你快找太医帮她看看!”
云昭太后、皇后以及三皇子心里一个咯噔。
元帝一拍椅子扶手连忙站起来,皱眉离开内殿前,深深望了皇后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目送元帝一行人离开,皇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脸上带着绝望。
忽然想到什么,她连忙抓着云昭太后和三皇子的手:“姑姑,麟州,救我,救救我!”
云昭太后自成为皇后起,即使在先帝面前,即使被冷落后宫,也从未弯下过脊梁。
但今日却为了皇后这个蠢货,在她一向看不起的晴妃的孩子面前弯腰。
现在还想着让她来收拾残局?
真是可笑。
云昭太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也有些着急。
罚安泰公主跪在雪地里,可是她下的命令。
别看元帝平日里见了安泰,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实则他心里还是念着这位长姐的,尤其三长公主又替秦岑安说话,这日怕是......
也是她当时一下子气糊涂了,没有思量安泰公主矜傲惯了,怎么可能会动手推攘皇后。
未央宫内,三皇子看着拖后腿的皇后,眼里闪过厌恶。
*
元帝一行出了殿,被早就候在门口的三长公主请去了隔壁的听雪轩。
秦岑月强忍住心里的火气,压着性子小声道:“五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算是普通宫女,没有犯下大错,也绝不会罚其衣着单薄跪在雪地里。
更不用堂堂一国之公主。
要不是太子派了人去找她前来,狠狠骂了秦岑安一顿后让她装晕。
这会儿还跪在雪地里呢。
冻坏了身子骨,尤其是膝盖,日后怕是不良于行。
元帝脸上罕见带着些许心虚,放低了声音,含糊其词:“朕......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挫挫她的性子。”
冬日宴一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好些老臣下了朝就挤在玉阙,吃着他亲手伺弄的瓜果青蔬,喝着福迎泡的茶,半天都不愿走。
他们倒是不敢直言对安泰公主的惩罚过轻,拐弯抹角地用其他事情来烦人。
什么查抄整改全朝青楼一事不甚妥当,太子逾矩;
什么太子养了一堆青楼女子,荒淫无道;
还有什么妻以夫为天,三长公主的娘家人——太子抓了驸马行事不稳重,得赶紧放归。
......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考验元帝的耐心。
要不是沈左相无条件站在他这边,为他力怼群臣,他怕是忍不住抄了好几个人的家。
秦岑月无奈:“大皇姐本来无事,能撑到你出来,但......三皇子当着数名太监的面,指着鼻子骂了她一顿。”
她略顿了顿:“你也知道大皇姐的脾气,她哪里受得了小辈的辱骂斥责?越想越气,又担心五哥你对她失望,便当场晕了过去。”
元帝冷哼一声:“三皇子,哼,好一个三皇子。”
缩在后面的沈宴然默默为秦岑月点了个赞。
简单两句话,既是为安泰公主开脱,又是将不尊长辈的帽子盖在三皇子头上。
元帝心中本就不快,现下怕是......
元帝沉吟半晌,朝福迎太监一挥手:“想办法取点三皇子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