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没用，没能保护好你的孩子......”
一看到元帝，皇后声泪俱下，脸色一片惨白，连滚带爬滚下床，扒在元帝腿上痛哭。
元帝语气淡淡：“你刚刚落了水，身子正虚，快到床上躺着。来人，扶好你家娘娘。”
正惊讶于皇后什么时候长了脑子的云昭太后被元帝冷淡的一惊，倏地想起他到底不是先帝。
不是光靠撒娇撒泼就能拿捏的。
云昭太后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示意跟在自己身边的嬷嬷上前扶着皇后：
“在卿，你刚没了孩子，就算伤心过度也不能忘了礼仪尊卑。快，给陛下行礼。”
继后下意识照做。
待她白着脸跪下后，元帝没有上前搀扶，而是盯着她，视线深沉。
云昭太后心下猛地一动。
元帝往日可算得上待人温和，从不落人面子，今日怎么......
难不成此事上，另有蹊跷？
跪着的皇后也是心中忐忑。
一个时辰前，虞琼枝主动提及她救了安泰公主一事的真相，得知三皇子被禁足后，更是为她出谋划策。
假装怀孕被安泰公主失手推入水中，再由虞琼枝搭救，从而一箭数雕。
安泰公主是陛下的姐妹，再是不亲，元帝也绝不可能从重处罚于她。
而处罚轻了，就是对那个不存在的孩子不公，对皇后的不公。
元帝余下半生都将对皇后心存愧疚。
在后宫里，光凭一位皇帝的愧疚，就能安安稳稳度过一辈子。
但她的目的则是想办法将元帝心里的愧疚转移到三皇子身上，就此顺风顺水，登基为皇。
至于虞琼枝......
救了皇后对皇室的意义，可比救了个不受宠的公主重要。
她也能借此乘风而上，顺势嫁给三皇子。
但当前元帝冷淡的视线以及甚至不愿上前搀扶她的动作，都明明白白告诉皇后，一切事情不可能完全按照你的想法行进。
直到云昭太后不冷不淡地说了句：“起来吧。”
皇后眸中含泪踉跄站直身体，在嬷嬷的搀扶下躺回床榻上，望着元帝不曾掩饰过的冷淡视线，她心里一慌。
除了得知崔......那个贱蹄子死了的消息，以及三年前认出太子时，元帝的情绪还从未如此外露过。
难不成......难不成？！
不可能！
身旁的大宫女借盖被子的动作，悄悄抓住她的手，在皇后手下写了个‘三’。
皇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压下心底的惶恐，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陛下，我的孩子，我的另一个孩子呢。我只有他了，我的孩子......”
声音哀婉凄切，旁观的沈宴然给她的演技打了满分。
大宫女一把抓住皇后的手，小声安抚道：“娘娘，陛下仁慈，已经命人去请三殿下过来，三殿下马上就到。”
皇后点点头，任由大宫女用手帕为她擦去眼泪。
哭完了孩子，就得哭罪魁祸首。
皇后无助地抬头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云昭太后，委屈哭道：
“姑姑，我好苦啊。我苦求了十几年才求来的第二个孩子，是......是安泰！姑姑，你可得为我做主！安泰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云昭太后慢悠悠走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平静道：“哀家已经责罚她了，你放宽心，在未央宫好生静养。”
正好走进内殿的三皇子攥紧拳头，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内殿。
秦元琛眯着眼睛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当即拉住摇椅，恭恭敬敬跟着太子出了未央宫。
太子倚靠在殿门口柱子上，看着三皇子愤怒指责仍跪在雪地里的安泰公主，无趣地摇摇头。
皇宫可真是现实。
一朝落入泥潭，多的是雪上加霜之人。
......不过沈宴然的行为，却饶是有趣。
秦元琛想了想扬声道：“皇弟，还是先去看看皇后吧，莫要跟孤一样，成为被人当面骂的没娘的野孩子。”
三皇子气愤的话停在喉咙，他狠狠瞪了秦元琛两眼，头也不回往殿内走去。
秦元琛盯着面无表情的安泰公主，朝身边的小太监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后，低声耳语了两句。
小太监颔首离开。
*
未央宫殿内
三皇子跪在床榻旁边，声泪俱下地痛哭忏悔。
“娘，是儿子的错，儿子没有时时护在你身边，害得恶人趁虚而入......”
明明是异常感动的场景，可皇后瞅着他红肿的脸上小巧漆黑的巴掌印，就如何也感伤不起来。
她强忍住心里的烦躁，随他一同埋头痛哭。
毕竟是昭国公府的未来，云昭太后不能全然不顾。
她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元帝：“皇后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落水流产一事，也有无数人亲眼目睹，陛下你想如何处置此事？”
也是在问该如何处置安泰公主。
元帝似笑非笑地睨了沉浸痛哭的皇后二人，叹了口气：“朕原以为皇后是昭国公家的嫡女，当知晓这后宫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可惜......”
心眼如此小。
安泰公主不过是多年前在皇后面前摆过几次架子，就怨怼至今。
甚至不惜假借流产来陷害安泰。
皇后和三皇子都是一愣，云昭太后蹙起眉头：“陛下的意思是......”
元帝意兴阑珊，负手坐下，点出人来：“沈宴然，你说说刚刚为皇后请脉，请得个什么脉象。”
在元帝开口前，沈宴然就心有所感。
不想元帝果然是想让她来揭露真相。
——谁让太医院的太医个个都没什么后台，说破后，容易被气恼的太后拉出去就砍。
沈宴然在皇后杀人般的目光中慢吞吞走出来：“臣女，并未探出喜脉。”
三皇子冷笑：“太医院的太医哪个不比你行医经验丰富，他们还敢说谎不成？”
太医们不敢说谎，但也不敢拆穿啊。
沈宴然翻了翻白眼，不客气道：“若是殿下不信我，不若去民间寻个神医前来看看？”
皇后手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