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才子脸色惨白,眼神呆滞,连连后退几步,不敢去看三皇子的表情。
他再是无脑也明白,若是无法展露自身的才华,三皇子绝不可能替他美言。
可……可圣贤书中,从未说过如何救助百姓,何时播种收获。
况且科考不是只考文章和诗赋?
太子明明是在为难他!
吴才子涨红了脸,从未有过的羞辱之感涌上心头。
他哑着嗓子,大着胆子质问:
“太子殿下若是不喜欢小民所做的诗,直言便是,何苦羞辱于我!”
秦元琛扫了他一眼,唤道:“周致远,你来回答孤方才的问题。”
周致远沉浸在裴知阙被迫为三皇子出谋划策,触怒陛下的幻想中,一时没有回应。
宁若离不得不狠狠踹了他一脚,让他回神。
周致远冷不丁屁股一痛,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回道:“此为三年前会试策论题第二问,我的想法是……”
他将自己所想一一说了出来。
三皇子瞪了他一眼。
周致远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皱眉大大咧咧问道:“三殿下,可是眼睛抽了?可要请大夫前来看看?”
三皇子:……你快闭嘴吧!
秦元琛哼笑出声,盯着吴才子敲打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孤羞辱你?”
“不过污蔑皇室可是大罪,来人,押下去。”
几名赤甲铁骑令出即行,大手一抓拖着怒骂出声的吴才子下去。
围观群众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们太子殿下的作风嘛。
先前搞那么正经,还以为太子被气疯了,害得他们心惊胆战的。
一直旁观的虞琼枝连忙阻拦:“殿下等等。”
秦元琛走回原位,只当没听见。
虞琼枝眉心微蹙,小脸俏白:“太子殿下,你行事如此肆意妄为,也不怕寒了朝中老臣的心。”
秦元琛好笑地望着她:“不知虞小姐,是以何等身份来质问孤?”
何等身份?
虞琼枝手狠狠一攥,屈辱地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开口。
三皇子眸子里闪过心疼,上前几步悄然将她护在身后:“皇兄,琼枝可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当众让她失了面子?”
秦元琛平静道:“孤可没有答应,谁下的旨,谁娶她便是。”
沈宴然嘴角一抽。
亏太子说得出来!
虞琼枝早就跟三皇子勾搭在一块,再入了后宫,关系可就分不清了。
虞琼枝一把推开三皇子冲上前,眼眶微红,指着满脸吃瓜样的沈宴然斥骂:
“太子殿下想娶的当然不是我,而是沈宴然!凭什么?我容貌才学哪里比不上她沈宴然?”
“她除了一张脸之外,品行德行一无是处,压根就不配当为天下女子做表率的太子妃!”
哦豁,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注意到四周传来意味不明的视线,以及对面三哥的眼神,沈宴然默默放下手中的瓜子,干咳两声:
“虞小姐,你别激动,也别瞎说。”
她跟太子之间清清白白,也就是一个看了裸体单纯的还未发生的医患关系。
就算吃醋也吃不到她头上吧。
虞琼枝冷笑:“沈宴然,你敢发誓吗?发誓你从未勾引过太子。”
“不要说什么你们之间清清白白,若真的清白,陈王府宴会当天太子会送你出门,会仙酒楼内太子会替你作证?”
“我们自幼一块儿长大,我对你可是掏心掏肺的好,你是怎么对我的?陛下赐下亲事后,你就勾搭上了太子,你……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沈宴然拉下脸,面无表情上前几步,在虞琼枝盈盈泪光中,毫不客气扬起手甩了她一耳光。
三皇子一愣,连忙上前挡住她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就算被琼枝说中心事,也不能恼羞成怒当众打人。”
虞琼枝难以置信地捂着脸躲在三皇子身后,眸子里满是震惊。
不对,不对!
沈宴然发过誓,永远不会对她动手。
会仙酒楼那次,刚开始都没有伤到她,是后来被陈悉偷袭,银针尽出,陈悉抵抗时才误伤的她。
可现在……
沈宴然竟敢违背誓言打她的脸!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再度袭来的清脆巴掌声打断了虞琼枝复杂的思绪。
全场震惊地盯着三皇子脸上的巴掌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嘶,皇子被打,应当不会牵连到他们吧?
在三皇子满是怒火的眼神中,沈宴然甩甩手,冷然开口:
“三殿下,我以未婚妻的身份问你,你是信虞琼枝所言,还是信我?”
秦麟州冷哼一声:“你胡搅蛮缠,生性跋扈,本殿自然是信虞小姐!”
话音一落,又被扇了个巴掌。
秦麟州眼神一凛,扬起巴掌的同时喝道:“竟敢殴打皇子,来人,拿下!”
沈宴然单手攥着秦麟州的手,望了眼被裴知阙拦下的侍卫,慢条斯理地开口:
“三殿下,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可你却偏信虞琼枝所言。”
“按虞小姐的说法,也就是说,你与她早就私相授受,暗里勾搭成奸,你可认?”
秦麟州皱眉:“我……”
“三殿下不必急着否认,若你站在我这边,就该斥责虞琼枝心怀不轨,试图污蔑我,脏污我的清白与名声。可你没有,我很失望。”
沈宴然拍拍手唤来溪汀溪芷,搭上溪汀的手:“我沈宴然条件再差,也不愿委屈自己跟斥责我不信我之人定亲。”
“今儿个就到这里,也不用三殿下入宫向陛下告状,我亲自前去宫中请罪。”
沈宴然扭头就走,连声招呼都没跟主持冬日宴的大长公主打。
裴知阙脸色难看,朝秦麟州一拱手:“今日小妹所受的委屈,我宁安侯府记下了。”
委屈?
什么委屈?
明明是他被沈宴然打了!
他才委屈!
秦麟州满脸不忿。
众人眼睁睁看着裴知阙跟了上去,都是面面相觑。
不过来参加个宴会,哪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秦元琛收敛住眸子里的情绪,跟秦岑月招呼一声后,扫了眼怔怔然的虞琼枝和秦麟州,转头离开。
老三不是喜欢虞琼枝?
正好他不喜欢戴绿帽。
成全他们便是。
沈宴然急匆匆下了山,等了裴知阙片刻后,从侍卫手中抢了几匹马就往京中跑去。
三皇子送来退亲的天赐良机,可不能让他们回过神,追上来再搅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