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木没走几步就感觉胳膊被拉住。
“我说过了，我想听到的从来不是谢谢这两个字。”
“你不是要帮我上药吗？”
“好，你来。”
齐旭尧眉间的阴郁凝成一团，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冷意，又带着些许认命的感觉。
他松开手。
明知道齐嘉木刚才用的是激将法，可他还是伸手拉住了对方。
心甘情愿的上当。
齐嘉木明显松了口气，漂亮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得逞。
他回到床边坐下。
“你坐着。”
他拍拍旁边的被子，安排起来。
抛开两人在某些层面上的感情不谈，不发生争吵时，关系还算融洽。
齐旭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坐了过去背对着他。
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慢慢褪去外衣露出后背的伤。
尽管衣服不算贴身，可还是粘在了伤口上。
但齐旭尧脱衣服的速度很快，即便是有粘黏，也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
露出了伤口下鲜红的肉，还在往外渗血。
伤口纵横交错，几乎每一条都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血红的肉。
掺杂着鲜血。
一片模糊。
尤其是肩膀后面那一块。
上面还很明显的能看到有几根手指的洞在那里。
明显是深深掐进去的。
哪怕在看到之前，齐嘉木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脏像是被针猛的扎了一下，猛的一疼。
看着这血肉模糊的背，齐嘉木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这个远远比几年前帮齐旭尧包扎的那次要更加严重。
齐旭尧等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毫无动静，他扭头看了眼。
“不上药吗？不是你说要上药的吗？准备让我这样晾多久？”
他目光紧盯着那张漂亮又勾人的脸，认真的观摩着齐嘉木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
是在心疼他？
齐嘉木抬眸看去，有些无措的眸子带着几分心疼撞进那双阴郁的眸子里。
“很，疼吧？”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齐旭尧眸色一深，转过头不再看对方的眼睛。
“放心吧，我已经习惯了。”
“快上药吧。”
他故作轻松的说着。
齐嘉木看着那些伤口，咬咬牙，拿起一旁的碘伏和纱布准备消毒。
本来是准备用棉签消毒的。
可这些伤口密密麻麻，背部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用棉签太慢，而且根本无从下手。
用纱布粘上碘伏，会快一些。
褐色的碘伏将白色的纱布染了色，齐嘉木瓷白的手指捏着纱布，却迟迟没有落在伤口上。
下不去手。
“你咬着吧，你把这个咬着。”齐嘉木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纱布，递到齐旭尧面前。
齐旭尧目光在那只瓷白的手上停留几秒，最终伸手接过纱布塞进嘴里。
见对方咬住，齐嘉木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直接拿起碘伏，顺着肩膀的位置，直接往下倒。
这是他能想到最快的办法。
纱布也太慢了，而且要触碰伤口只会更疼。
“嗯……”
一声闷哼，从前面传来。
齐嘉木能明显的看到那苍白的脖梗上突出的青筋。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很疼。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心头一阵酸痛。
碘伏顺着伤口流下，在很多地方产生反应，浮出了一些泡沫。
还能听到滋滋泡沫产生和破碎的声音。
齐旭尧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往下滴。
原本就阴鸷的眸子此刻杀气腾腾。
双手紧紧的抓着一侧的被子，几乎要把它揪烂。
齐嘉木赶紧拿起一旁的药粉开始撒在伤口上。
这已经是他能向医院拿到的最好的药粉了。
包扎结束。
齐嘉木才发现自己手心后背都是冷汗。
而齐旭尧一直保持微微弓腰的动作迟迟没有动静。
见此，齐嘉木有些心慌，顺着床边蹲下来，往前挪了两步，转身看向齐旭尧。
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对方就把头扭向了另一侧。
“没事。”
沙哑的嗓音虚弱的开口。
齐嘉木仰头望着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明明伤口已经处理完了。
可他心口却发闷，像是被压着块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为什么把脸转过去？怕我看到什么？看到你痛苦？”
“还是说怕我看出别的什么？”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在开口时嗓音有些喑哑。
“我今天才知道。”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本该落在我身上的鞭子，全在你一个人身上！”
他明明想很平和的说出这句话，可当话要说出口时，声音却不自觉的哽咽，心头泛酸。
鼻尖像是被哽了一下，眼眶逐渐湿润。
“你很能逞英雄是不是？”
“而且还当的是无名英雄！那要不要我再给你发个奖杯啊？”
当初，齐旭尧挨完打后他还特意去问过这件事。
齐旭尧给他的回答是，因为做了错事才挨打。
今天，今天从老翟管家的口中逼问才知道。
根本不是这样。
齐元德就是个心理变态，他就喜欢凌虐别人。
只是单纯的个人癖好。
和犯不犯错没有丝毫的关系。
当初，在齐嘉木没有分化前，齐元德每个月至少要凌虐齐旭尧两次。
而这中间，有一次就是替齐嘉木承受的。
到后来，齐旭尧手里握了些权力。
齐元德还是会打不过频率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或者是两个月一次。
每次齐元德想对齐嘉木做些什么的时候都是齐旭尧以各种理由借口，或者是他自己拦了下来。
不然，这些鞭子就该落在齐嘉木身上。
听到齐嘉木声音变了腔，齐旭尧迅速转了过来。
看着那一双泛红衔着泪漂亮眸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心脏像是被猛的拧了一下。
他赶紧伸手想去安抚一下对方，手伸到一半，看到掌心没擦干净的鲜血。
在空中僵了一瞬，下意识的往回收。
却在这时被齐嘉木一把抓住手背。
他仰头看着齐旭尧，拿回对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齐旭尧的手很冷，仿佛没什么温度的毒蛇一样。
可齐嘉木却莫名觉得安心。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齐旭尧身体有些僵硬。
阴鸷的眸子情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