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盏既然再次回到了璃月港,自然要好好去和“朋友们”叙叙旧了。
她去了绝云间。
先是去绝云间看了看曾经的洞府,结果发现自己隔壁的洞府都生了不少杂草,她才意识到留云是真的没回来住过了。
不过,说到留云……
云盏思忖片刻。
六年没见,也不知道留云做出来了什么新东西。
她坐在众仙和摩拉克斯小聚的桌前,等了一阵子,就见到一个从远方飞来的身影。
“帝君怎么突然想到要见——怎么是你??!!”
熟悉的嗓音响起。
云盏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的仙鹤,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留云。”
“话说你的本体原来是仙鹤吗?嗯……真是有点意外呢。”云盏颇为遗憾,“之前怎么没见你变过呢?”
留云“蹭蹭”后退了好几步,感觉浑身上下毛都要炸了。
“云盏!!你、你不是走了吗?”她的声音特别急切,巴不得离云盏百米远。
云盏还没回答,其他仙人也到了。
“留云,你怎么这么惊慌?多日未聚,你怎么连仙人的风骨也——云、云盏?!!”
后面这句话的音简直高了好几倍。
刚刚说着所谓“仙人风骨”的理水也跟着炸了。
众仙跟见鬼了一样看着面色和善的云盏,六年前的记忆浮上脑海。
……救命。
这瘟神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离开璃月了吗?”留云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云盏笑容一僵。
在众仙的注视下,她当场表演了一个伤心泪落、落……落不下来。
于是她干脆直接掩面。
“留云,好歹我们也曾经相亲相爱过那么久,你的心里居然是这么想我的……”云盏字字控诉,“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留云顿时蚌埠住了,想到那几个月堪称折磨的生活,她顿时气极:“你……满口胡言!谁和你相亲相爱了!”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能够体会到魈当初的感觉。
因为云盏——有谣她是真造啊!
*
云盏还想捡起以前的新鲜感,逗逗留云,顺便看看这六年她又做出了什么没用且鸡肋的奇怪发明。
然而,留云没给她这个机会。
被激怒之后,她迅速反应过来云盏的阴谋诡计,于是强行压住了自己的脾气,径直去找了摩拉克斯。
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情。
摩拉克斯:“……”
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
最终,摩拉克斯微微叹了口气。
他说:“我已知晓了。”
然后不动声色地找了个由头把云盏带到了璃月港。
“你六年前住的宅子我已经差人收拾好了。”摩拉克斯主动说,“六年已过,璃月的变化很大,要去看看吗?”
云盏随口一问:“你陪着我去?”
云盏万分肯定他会拒绝。
毕竟他要处理的东西那么多。
结果没想到,摩拉克斯沉吟片刻,居然点点头说:“未尝不可。”
云盏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真的?”
摩拉克斯:“你看起来似乎很惊讶。”
“你可是璃月大忙人啊,居然有这个空闲。”云盏嘟囔一句。
之后他们并排而行,又一次遇见了阿念。
十二岁的少女看着好像终于在这几天的悲伤中勉强抽身,她走到他们面前,说:“云盏姐姐,钟离哥哥。”
“……我要走了。”她说。
摩拉克斯并未说话,反倒是云盏颇为讶异:“走?你要去哪里?”
她费劲吧啦地从脑海中找到有关璃月律法的知识,说:“我记得……你应该收到了抚恤费吧?”
“可是……我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吧?”阿念一笑,“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你这么小,能去哪里呢?”
“总得去找找看才知道我能做什么吧?”阿念说。
“摩……钟离,你觉得呢?”云盏问,“阿念的年岁可以做什么,你能想到吗?”
他可是璃月的岩王爷,所有的职业他都洞悉。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以普遍理性而言,十二岁要做一份得以谋生的职业,确实困难。”
阿念失落地垂下眼。
“何必着急?”钟离说,“你如今的情况,每个月都可以去申请足够的摩拉生活,直到成年为止。”
阿念倏然抬起眼,“真的?”
“可是,钟离哥哥,我从未听说过这条律法。”
摩拉克斯如岩石般厚重的声音带着庄重与肃穆:“会有的。”
很快就会有的。
云盏陪他逛了一路,确实见到了不少新鲜事物。
她啧啧称奇:“璃月在你的治理下还真是不错。”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过誉了。”
“摩拉克斯,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再来璃月吗?”
摩拉克斯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之前在坎瑞亚的王庭里写记录。”说到这个云盏就想抱怨,“那些东西真的是……明明可是用简洁直白的文字来写【坎瑞亚处于地底】,这不好吗?”
“偏偏那群人硬要用绕来绕去的晦涩文字强调得写【这是一个悠久的文明,伴随着黑暗的宁静、无星的天空与永恒的孤寂。】”
摩拉克斯说:“你不像是能够忍受这些的人。”
云盏说:“是啊,我根本就不是那种被骂了还要改正的人嘛。”
“更何况只是记录,我可没有添油加醋!”云盏说,“如果不是因为还算有趣的坎瑞亚科技,我可待不了那么久。”
“后来因为我把一个宫廷侍卫的糗事记录进去,他打算撕毁我的记录,我就让翼动手了。”
很快,真的很快。
就“啪”地一下,翼发誓自己根本没用力,那人就像碰瓷一样被翅膀扇飞了。
“后来,我得到了用以赔罪的精品石珀。”
摩拉克斯:“精品石珀?”
“对,没想到吧?”云盏说,“那东西其实算不得精品,就是普普通通的石珀,但是在坎瑞亚可就是相当稀罕的东西了,本来要被他献给王庭谋个好奖赏的。”
“然后我就想啊……那石珀还真像你。”
这句话很低,但是摩拉克斯听得分明。
“……像我?”他有几分愕然。
“是啊,一样都是专门产自璃月的石头。”
“我叫你出去玩玩,你每次都推拒,一心要看着璃月,实在是……太伤人了。”她的语调分明带着玩笑,表演出的悲伤也并不惟妙惟肖。
“后来王庭的某个贵族知道了,他又怕翼的报复,又贪婪至极,不敢找我们的麻烦,就寻了机会把那个宫廷侍从给杀了。”
“还煞有其事的编了个理由,让我想想——【他冒犯了礼官大人您的威仪,我就代您杀了他,以儆效尤。】”
“但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他只是想要那块侍从作为赔礼给我的石珀。”
但是又深知自己得不到,便把气撒在了侍从身上。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
“听起来……无神的国度也并不平和。”
“岂止,简直差透了。”云盏说,“还永远待在地底下,那里的人接触的还是我老家那边的力量,哎,这种力量你还是知道的吧?”
摩拉克斯当然知道,毕竟他和云盏交过手。
摩拉克斯说:“你的力量很是危险。”
“对,所以坎瑞亚经常出点被力量感染吞噬的人,啊……动物也有。”
“王庭还在控制局面,但是我能记录的东西慢慢变成了【感染一例】【感染二十六例,其中犬类五例】【王庭侍卫队折损五人】……诸如此类,已经要没有新意了。”
身为王庭礼官,她的地位出乎寻常,但是坎瑞亚的新奇事物逐渐不能挽留她的心。
“所以我离开啦。”她说。
“至于那些没有新意的事情和糟糕的感染,就让他们自己控制吧。”
摩拉克斯脚步一顿。
出于好奇,也有一点对那个国度人民的惋惜,他问:“云盏,既然你的力量和感染者的力量出自同源……”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云盏摆摆手,“没有用。”
“就像一块被炼制、使用、消耗了的夜泊石,你还是岩神呢……你能用一点残渣把那块石头复原到最原本的样子吗?”
复原,不是修补。
摩拉克斯沉默了。
云盏说:“这种情况下,要解决感染,除了把他们杀掉,就得是伊斯塔露亲临。”
摩拉克斯明白了。
可是……
且不说坎瑞亚人不信神,哪怕伊斯塔露是主动奉献型的老好人,她也绝对无法承受那么大的代价。
聊了很久,天色逐渐昏沉。
云盏要去休息了。
摩拉克斯突然叫住她,手上递过来一块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石珀。
“就当做重逢之礼吧。”他菱形的眼瞳里漾出一点笑意,“这是璃月真正的精品石珀,千金难求。”
云盏愣住了。
“给我的?”
摩拉克斯的语调一如往常沉稳:“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