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骥本就想带着这厮给自己打下手,如今知道了对方身份,就更不能放脱了。
秘方还未到手,还是把这厮带在身边的好。
“在下……”
皇甫端看着这小煞星意味不明的目光,想想对方刚才的辣手,最终无奈点头:
“……在下听小郎君安排。”
月光下,两骑向着陈家庄的南门飞驰,一只黄狗紧随其后,丝毫不落下风。
陈骥满意地拍拍自己的坐骑。
这马的四蹄都裹了麻,嘴上也包了布,跑起来动静很小。
不愧是贼寇,准备的很充分,也免了自己的奔波之苦。
眼看代表自己的白点已然逼近了橙色线段,陈骥一抬手,示意皇甫端同他一起停了下来。
“小郎君,你这是?”
“嘘,小声些,此地离贼寇已然不远,别惊动了他们。”陈骥翻身下马,扫了一眼自己的跟班:
“南门这一带,只怕是贼寇们佯攻的主力罢?”
这里的橙色比东西两段更深,想必人也要多些。
皇甫端惊疑不定,这少年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比如那鬼神莫测的身法,又比如这隔着老远,就能知道敌人行踪的能耐。
是因为这狗么?
看着大黄不住抽动的鼻子,皇甫有些拿不准。
他知道狗能通过气味分辨敌我,但没听说隔着这么远还能闻到味道的。
“小郎君,我当如何?”皇甫端巴巴地问道。
陈骥斜乜了他一眼,把马缰交到对方手中:
“放心,打打杀杀的不适合你,你就在此地守候。
等会儿听我讯号,过来收拾残局。”
皇甫端大喜,既不用和这小煞星在一起,也不用和人争斗,实在是太好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借机跑路了。
没想到陈骥下一句话就打破他的妄想。
“大黄,你也留在此地,给我保护好他。”
陈骥指指皇甫端,随即如一缕轻烟般,飘然远去。
皇甫端暗自苦笑,这哪是保护自己,这是看管自己才对。
这条狗可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役使牲畜的本事用在牛马羊身上好使,用在这种被训过的狗身上,向来不太好用。
念头还没转完,轻烟又自远方飘了回来,化作陈骥。
“皇甫大夫,你有没有那种点燃后,嗅到烟雾就能令人昏迷的药物?”
这厮既是郎中,总有些秘方才对,先问问他有没有迷魂药之类的探探路子。
要是有的话,也能替自己省些气力,打打杀杀还是挺累的。
“仅凭烟雾就能令人昏迷?”皇甫端愕然摇头,“这种药别说我没有,就是听都未曾听过。”
陈骥微微皱眉,大周这么落后?
那些林林总总的里,这种被称为迷魂药的东西不是唾手可得的么。
“且荒郊野外的,就算有这种药,四下空旷,烟雾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想要让人昏迷,还是得用蒙汗药。”
皇甫端或许是觉得陈骥少不更事,顺嘴给他做了下科普。
“蒙汗药?”陈骥喃喃自语,接着却又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记得刚才在路上你说过,你是跟着生铁佛崔道成混的,还颇得他看重?”
皇甫端丈二摸不着头脑,还是如实回答,“不错。”
“那其他贼寇都认识你咯?”陈骥追问。
“不敢说全都认识我,但大多数应当是知道在下的。”皇甫端还是不清楚陈骥到底有何意图。
“那就好。”陈骥咬牙切齿地接着问道,“要是让你带着酒肉去见他们,说是崔道成的犒赏,他们不会生疑罢?”
“这……”皇甫端瞬间明白了陈骥的意图,“这不成罢,小郎君。”
“怎么就不成了?”
“生铁佛说过,今夜不可饮酒的。”皇甫端答道。
陈骥沉吟片刻,“那也简单,就说夜凉,崔道成体恤大伙儿,让大家吃些酒水取暖,但不可多饮便是,如何?”
“这倒也还说得过去。”皇甫端点头认可道。
他知道这些贼寇嗜酒如命的习性,这个时候能吃些酒水,谁会起疑。
就算没有崔道成的犒赏,多半也会有人躲着偷饮,宋三和牛丙不就是如此的么。
但听这小子的口气,是要让自己一个人带着酒水去找那些人?
皇甫端有些迟疑。
那些人可不好惹,但要是不答应,眼前这小子同样不好惹。
要不然先应下来,等会儿趁机逃跑?
皇甫端又打起了歪主意。
陈骥见这家伙眼珠乱转,知道他心思不正。
眼下虽有这厮的把柄在手,但要让其单独出马,为陈家庄效力,还得加点猛料。
“皇甫大夫。”
陈骥想伸手拍拍对方肩头,够不到,只能学刘皇叔,亲热地握上了对方的手:
“放心,不会让你白干的。
你也知道我陈家庄是做什么的罢,此战过后,该你的那份儿赏赐,半点不会少。”
听到有银钱赚,皇甫端的精神来了。
只不过承缉郎这个行当,他也略有所知。
官府的赏赐虽说不少,但那是承缉郎和搭档们一起分的。
他掺和进去,能分到多少银钱实在不好说。
这么一合计,皇甫端就又犹豫了。
陈骥知道筹码可能不够,继续加大诱惑,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有所不知,承缉郎抓到逃犯,除了能领朝廷悬赏,还有苦主开的花红可以拿,后者往往是前者的数倍。
这一份儿也少不了你的。”
要想拿苦主开的花红,可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个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是么?皇甫端暗自盘算。
如此一来,还有些盼头。
做不做?
陈骥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皇甫大夫,你既无恶行,又没有被通缉,放心,事后我陈家庄是不会让官府知道贼寇中有你这号人的。
你不如今后就跟着我陈家庄干,好生想想罢,到时候赚的银钱都是干净的,能放心用出去。
和贼寇们厮混,哪怕你不沾人命,也赚了不少银钱,但你敢光明正大地花出去么?”
一听赚的虽说比跟着贼寇们的少些,但来历清白,且是长久买卖,皇甫端终于被打动了,“小郎君,你做不做的了主?”
陈骥‘嘿’的一声,“我就是陈家庄的庄主,如假包换的世袭承缉郎,你说我做不做的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