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你没事儿罢?”踉踉跄跄的张冲勉强站定。
“死不了。”张贞娘大汗淋漓。
刚才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时她只觉得浑身虚脱,只想就地躺倒。
但眼下显然不是躺的时候。
“别过来!”
伴随着低沉的咆哮声,有人惊叫。
张贞娘想到了什么,赶忙扭头娇叱了一声:
“大黄,别伤他性命。”
黄狗显然有些不甘心,顿了一顿,利齿这才离开了偷袭者的咽喉。
这狗子比陈骥慢了一步,没帮上多大忙,见有人要伤害女主人,自是不愿放过。
趁龚四捂着一只断手哀嚎,扑上去就要撕咬。
还好张贞娘听到动静,反应及时,要不然龚四多半就没命了。
“陈三郎,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喝退大黄,张贞娘这才拐了张冲一下,夫妻二人齐齐叉手,向陈骥行了个大礼。
“同为承缉郎,守望互助乃是应有之事。”陈骥回礼。
他跟着大黄,刚看到这两口子,就发现有人藏在人群中,鬼鬼祟祟地用手弩对准了张贞娘,一只手已经扣住了扳机,即将压下。
当下不及多想,瞬间用上了最快的速度,挡开了那必杀的一箭。
随后斩断了那人执弩的手,又顺手伤了其他三个凶徒。
“贞娘、张兄,怎么回事儿,这四人是你们的仇家,还是……”
回过礼,陈骥问起了情况。
“都是在逃钦犯,在此假扮巡检司土兵,被我和冲哥遇上,就做过一场,没想到……”张贞娘摇头叹息。
“哦,在逃钦犯?”
陈骥眼睛一亮,伸手拦住了拄着朴刀,还想一瘸一拐去捆人的张冲:
“张兄,你腿上有伤,这种事儿就让我来代劳罢。”
还在郑县之时,吴云郎早早被陈墨拿下,导致他无法具现聪明益气丸。
眼下既然有这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陈三郎哪里话来,谈何代劳,此话再也休提。
这四名钦犯,本就是你一力缉拿,当归在你名下才对。”
张贞娘也抓住了自家夫君,“冲哥,咱们就别抢三郎的功劳了。你且坐下,我给你上药。”
“哦,对,是我糊涂了。”张冲拍拍脑袋,“三郎见谅,习惯了,钦犯只要动弹不得,我都会去将他们绑上,真不是要和你抢这笔买卖。”
陈骥这才反应过来,二人误会了,他刚才就只是想利用金手指的规则,具现一下小药丸,还真没有把这四人变成自家勘缉册上备注的意图。
不过嘛,话既然已经挑明,那就不客气了,也不知这四人的悬赏是多少。
“那我就愧领了?”陈骥笑问。
“我们受你偌大恩惠,才是有愧,快去快去,冲哥受了伤,他就是想帮忙,我也不让。”
张贞娘扶着张冲坐下,还不忘交待一句:
“对了,三郎,这四人的性命最好都留着。
嗯,我看你刚才出手虽快,却手下留了情,没有伤到他们的要害,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的价码了?”
“没错,三郎,你要是不留手,这四人哪里还能有命在。”张冲也附和道。
同时心里暗自感叹,数日不见,这陈三郎的身手显然又高明了不少。
之前在华阴县城外的时候还有迹可循,他才敢放言,正面和其对决,能走上几招。
如今这般的诡异难测,他就是比四兽强上一些,下场也是一样,不是其一招之敌。
也不知这陈三郎之前是不是故意藏拙,还是这些天又有进步。
但不管怎样,张冲都知道自己难以望其项背,向来性子恬淡的他竟然有些失落。
“呵呵……”
陈骥被问的有苦难言,干脆装聋作哑,也不答话,自去找上了一个凶徒。
他哪里是手下留情,纯粹是个头矮,刺咽喉也好,戳心脏也罢,都不方便。
又怕用剑一刺一拔间,耽误工夫,割大腿就成了最佳选择。
只是怕使手弩那人继续放箭伤人,这才下了重手,将其手腕斩断。
之后补刀,伤的也是同样部位,让他们跑不了就行,性命先留着。
毕竟张贞娘他们都动上兵刃了,这几人多半就是钦犯,除了朝廷悬赏,说不定还有苦主眷属赏的花红呢。
“砰!”
陈骥一刀鞘砸下去,先把脚下的人打晕,刚才还大呼小叫喊着痛的凶徒瞬间没了声息,
看看手中短剑,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好使,尤其是刚才救人的时候。
换成弯刀或许更好,要是不想耽误速度,用刀划拉人比用剑戳人方便。
大周统御塞外已久,中原用弯刀的也不少,找机会换把武器。
陈骥一边想着,一边不着形迹地先在凶徒身上放了瓶聪明益气丸,想了想,又放了包自己的跌打损伤药,这才拿出绳索。
刚绑好一人,他又收回东西,连绳索都给这人解开,巴巴地来到了张贞娘身边。
“贞娘,这几人姓甚名谁,悬赏几何,说说呗。”
他只知道这四个人是海捕钦犯,其他一无所知。
光幕中连任务都没有生成,绑了也是白绑。
“这四个厮鸟号称冀中四兽……”
张贞娘虽然有些奇怪,陈骥不把事情做完就去而复返,却也没有多问。
坐在地上捋了几下已经凑到她身边的小黑,边用就近讨来的香油给狗子清洗鼻眼,边和陈骥细说四兽的姓名和悬赏。
“……一起算的话,官府悬赏四百两。”张贞娘最后总结道。
“这价码不高嘛。”
陈骥听完,有些失望。
吴云郎那种老实人都值三百两,这四个胆敢袭击承缉郎的凶徒,一人才一百两?
“这四兄弟向来一起犯案,罪责自然算在一起。
官府针对他们的通缉令也是一张,到时候也只在你的勘缉册上录一笔。
能拿四百两,不算少了。”
陈骥若有所思,“贞娘你的意思是,把这四人一起交给官府,在我的勘缉册上只能添一条备注?”
“正是。”张贞娘答道。
“那要是走失一人呢?”
“先记上,但官府暂不用印,什么时候把人抓够了,什么时候这事儿算完。”
“那这人落入其他承缉郎手中呢?”
“到底算在谁的头上,双方自行协商。要是商量不通,就谁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