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修理店，吴忘我脑中不停地回荡着小只店长的声音。
“什么叫经常带戚雅去玩啊？”吴忘我揉了揉脑袋，今天的一切有点超出他的预期。
不管是戚雅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这无比昂贵的修理费，无一不在挑动着吴忘我那平静地生活曲线。
走了几步后，吴忘我转头看了一眼缓慢移动的戚雅。
没说一句话，吴忘我再次弯下腰。
“上来。”吴忘我叹了口气，这人当得太憋屈了。
想到第一次差点被勒死的场景，吴忘我不忘解释了一下，“上来的意思是说，手环在我脖子上，身体趴在我背上的意思。”
戚雅面色尴尬地看着吴忘我，“那个...主人，稍微问您一句。”
吴忘我闭上眼睛，他之前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耐心，“说，什么事。”
“那个...主人是不是把戚雅当成笨蛋了？”戚雅尽管声音很温柔，但是话语中那丝不满却能清晰地捕捉到。
这到底是不是机器人。
吴忘我吐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担心有点多余了，“知道就上来。”
“嘻嘻~好的！主人...”吴忘我没有看见戚雅的表情，但脑中已经浮现出戚雅那呆萌的样子了。
随着背上传来柔软的负重感，吴忘我轻松地站了起来。
不管几次，吴忘我都很惊讶戚雅的重量。
这和他之前接触到的机器人差距太大。
“诶？”吴忘我耸了耸鼻子，一股带着一丝丝甜味的香气传入鼻中。
“怎么了吗？”戚雅把脸贴在吴忘我的肩上，远远望去，就和正常的情侣一般。
吴忘我脖子上泛起粉色，结巴道：“没...没什么。”
戚雅没有多说什么，可能机器人的设定如此。
随着香味入鼻，隐隐约约中，那丝甘甜的香气微微刺鼻。
就好像一个知性的大姐姐在撩拨一般的感觉。
这种香味的变化，让正处于青春期的吴忘我感觉心痒难耐。
这种感觉，几乎没有人能抗拒。
明明早上没有这股味。
搔鼻的香味不停地暗示着吴忘我，他正在背一个绝美的少女。
恍惚间，吴忘我心中开始泛起涟漪。
“主人的脉搏突然加快了呢，发生什么事了吗？”戚雅轻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测量脉搏！！！这也太那啥了！
吴忘我此刻尴尬地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他居然对一个机器人动了难以言状的想法。
“那个...那个香味...是店长给你弄的吗？”吴忘我结巴地问道。
话音刚落，吴忘我只感觉浑身突然暖洋洋的，脑袋闪过一丝昏厥感。
“这个呀。”戚雅面色如常，“店长说作为女性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然后就送给了戚雅一些香水呢！”
戚雅的声音很是骄傲，不是为了炫耀魅力，听起来更像是收到了别人的关心而心中窃喜。
吴忘我神色微微顿住，怎么看那个小只也不像一个能弄出这什么香水搭配的人吧！
她是怎么想的啊，给机器人喷香水。
吴忘我突然联想到很久以前，人类甚至会给宠物剃干净毛发，然后套上紧绷绷的衣服。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算虐待宠物了吧？
那现在，给机器人喷香水，这算不算虐待机器人呢？
吴忘我想了一会儿，没有想通，为什么会有人给机器人送香水，哪怕他很喜欢这个味道，但依旧不能阻止他内心吐槽。
“能送给机器人礼物，那个小只店长，也挺有趣的....”吴忘我无语地说道。
“嗯呐~”戚雅声音很是愉悦。
“为什么笑了？”吴忘我一脸懵逼。
戚雅脸颊在吴忘我背上蹭了蹭，“不知道呢，不自觉就笑出来了，嘿嘿~”
吴忘我身体僵硬，突然感觉他被机器人撩了怎么办？
“重吗？”
“什么？”吴忘我声音略微惊讶，机器人会问出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预料。
“呐~戚雅说，戚雅的身体沉吗？”
吴忘我一脑门黑线，这是机器人能问出来的话？
“当然沉了！要不你背我？”吴忘我没好气地说道。
戚雅闻言，居然人性化地闪过一丝慌乱，“啊！！怎么办？戚雅要为了成为主人的苗条机器人，开始节食吗？”
吴忘我被逗乐了，“你怎么节食？把零件扣出来吗？”
“....呐~主人好过分！戚雅只是想顺着气氛说说而已！”戚雅声音中满是委屈，好像自己的幽默被忽略之后很沮丧一般。
吴忘我陷入沉默了。
稍微表达不满情绪的戚雅。
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反应。
而且还是极其女性化的反应，撒娇，俏皮，幽怨。
短短几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吴忘我心中想着，应该如何应对这样姿态的戚雅。
短短一下午，吴忘我的世界观直接被颠覆。
她只是个机器人，她只是个机器人！
吴忘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
不知何时，回家的路已经染上了绯红。
或许是因为戚雅存在的原因？
吴忘我感觉一路的景色和之前相比变换的极慢。
尽管如此，其实回家的时间并没有花多久。
只是因为慢慢地要进入冬天了，太阳也开始早早地坠落。
戚雅从抱怨后一句话也没说。
这种感觉，真的就好像吵架后等着安慰的女朋友一般。
吴忘我甚至怀疑，戚雅是不是睡着了？
机器人怎么可能睡着，机器人只有开关机一说吧！
尽管如此知道戚雅不可能睡着，但是吴忘我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
发现戚雅正在忘我地看着周围的景色，这个样子，像极了那刚出世的婴儿，对一切充满着好奇。
“有那么稀奇么？”吴忘我忍不住问道。
“...主人是指什么？”戚雅声音依旧是柔柔的样子。
“我是说，这周围的景色，有那么好看吗？”
戚雅点点头，“嗯呐~，好看，都是很棒的景色。”
吴忘我闻言再次环视一圈。
普通到极致的环境，比之繁华街道的七彩斑斓，这里与偏远山村无异，全是些随处可见的环境罢了。
“觉得哪里很棒？”
“全部都很棒！”
“全部都很棒？”
“是呢，对于戚雅来说，全部都是很棒的景色，因为以前外出都是需要权限许可的。
走到外面，像现在这样散步的机会几乎没有。”
吴忘我陷入沉默，外出？
戚雅应该说的是在实验室里的时候吧？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
像这样走着，周围的景色慢慢变化的样子真的很美妙。
戚雅不知道的风景，变成别的什么样子的感觉，戚雅很喜欢。
像这样，能够慢慢眺望着景色....
戚雅认为这些都是不可思议的，十分美好的事情！”
吴忘我转过头，与戚雅四目相对，刚平复不久的脸色再次红润起来。
“这样啊。”吴忘我试图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他恨不能理解戚雅说的东西。
就好像难以理解，机器人为什么会对景色变化有期待一般。
对于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来说，这还算没有感情吗？
...
“主人~”戚雅柔柔地唤了一声。
“什么事？”
“戚雅真的很抱歉呢。”机器人的声音忽而低沉下去。
突然的道歉让吴忘我猝不及防。
“戚雅今天光给主人添麻烦了呢。
本来是冷静的性格，在制作阶段就将能够理解他人的包容力设计进入了主程序...”
随便就能肯定自己的性格？
如果吴忘我听到一个人这么说一定会嗤之以鼻，性格就像是镜子，镜子只会映射出当前的模样。
性格这东西，自己评判的只是当下的东西罢了，没有经过别人的意见，怎么会有主观评判出来的性格？
但这些也仅仅只是对象是人类才成立的理论。
戚雅是机器人，人工智能。
并不是真正的人类。
正因为他是被编程好了的机器人，所以她对自己性格的描述只会是真的。
“但是，因为戚雅第一次和成为戚雅主人的人相遇，真的很开心。”
戚雅继续说道。
“因为太久没有启动了，所以才发生了许多吵吵嚷嚷的事情。”
吴忘我听着，感觉人麻了。
这就像是人类在表达自己感情的话语，诉说着初次见面的欣喜。
“...至今都没有别的持有者吗？”不知怎么的，吴忘我记住的话只有第一次三个字。
“是的呢，主人是第一个主人，也会是唯一的主人。”
吴忘我点点头，对于唯一两个字并没有在意。
只当做是自己不售卖，戚雅只会服务于自己，这和唯一并不冲突。
“那你之前呢？”吴忘我问道。
“之前戚雅一直在实验室里。
在实验室的日子，戚雅真的好开心的。
那里的所有人对戚雅都很好，教了戚雅很多东西。”
吴忘我颔首。
“如果戚雅能做出什么有趣的回答，或者按照指令行动了的话，实验室的大家都会很开心呢。
特别是戚雅帮上忙的时候，就会被摸摸头，收到‘戚雅真棒’的表扬。”
吴忘我再次沉默，这种情绪，真的是一个机器人应该有的情绪吗？
“戚雅感觉非常的开心，于是为了让实验室的大家更开心，戚雅一直学习，学会了很多东西，越这样做，实验室的大家对戚雅就越喜欢。”
吴忘我怔了怔，这种感觉真的会让人开心吗？
他明白，戚雅说的东西，应该只是实验室中的机器人性能测试吧？
尽管这东西在人类眼中演绎的画面并不是什么好的景象，开膛破肚，一根根线连入连出，但是这些在机器人脑海中，或许是保留着的美好回忆。
但有一点吴忘我很在意。
既然如此惹人怜，为什么会被抛弃在垃圾场？
他思考着答案，却始终没能发出声来。
吴忘我注意到他为什么没能闻出来。
难道他在照顾机器人的感受？
吴忘我摇了摇头，机器人有感受吗？
没有吧。
吴忘我调整思绪，不应该这样的，看样子他有点太过想当然的把戚雅当成人类来看了。
极其危险的想法，沉迷人工智能的前兆。
赶紧忘了吧。
仿佛是为了摒弃这种可怕的想法，吴忘我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会被抛弃？”
一开口，吴忘我心中就升起了后悔的感觉。
不管是机器人还是人，这个问题都是被讨厌的吧？
正因为他作为人类，有感情，这种问题才不应该被轻易问出来。
果然，戚雅沉默了。
一时之间，活跃的她没有回答。
瞬间变成踩到地雷那种绷紧神经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