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和村民们被革委会教育完疏散了,然后,王解放前脚一走,后脚县里来的人也跟着陆续离开。
朱大队长迫不及待的要找林珍娜聊聊,从他飞快倒腾的小碎步和佝偻的背脊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平静。
“林知青啊,你...你说你有啥事先找我啊,我是大队长!”
“您不用喊,我知道您是大队长。”
“你说你啊,就这么屁大点事儿你至于闹成这样吗?这要是影响俺们大队评先进咋办?
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女娃就是事儿多,一天天叽咯啷叽咯啷的......”
林珍娜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指说:“你挺冒昧啊,再指我一个试试!手指头给你掰断喽~”
“你?”
“我给你笑脸了是吧?什么叫屁大点事儿?又不是你挨欺负了,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咋欺负你,咋就欺负你了?人家江知青就撞你一下子,那就叫欺负啦?你咋就那么矫情呢,撞一下子能咋地?”
“那你还想怎么样?撞一下不够是吧?非得撞死我你才高兴啊?”
“俺可没那么说!你这丫头这么酸脸子呢,长辈说一句顶十句的,你家大人咋教的你!”
“你算我家哪门子长辈?少在这倚老卖老。
我这人向来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江金燕今天敢撞我,明天就敢打我,后天就敢害死我,我只是提前斩断这种可能性而已。”
“俺听不懂你说啥。”
“那就说简单点,她江金燕敢惹我,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还有你!
你要是再敢跟我叽叽歪歪,别怪我不客气。
别说你是个大队长,你就是副县长,我一句话照样撸了你!”
“嘿呀,给你能耐的...你厉害啊?”
“姓朱的,注意你的态度。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以后你还能不能继续当大队长,朱家坎儿能不能评上先进大队都在你一念之间!
信不信随你。”
林珍娜让人送客,关门落锁。
今天折腾到这个时间她太累了,只想赶紧回屋把‘馒头’拆了好好休息。
朱大队长被关在门外,震惊两个字不足以说明他受到的冲击,以至于他老伴,儿子,儿媳,谁问都一言不发。
刚刚他从林珍娜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威胁,那恐惧感不亚于脑袋被枪口顶住了,身体下意识的退缩让他深觉丢脸。
但他更害怕的是林珍娜的话会成真,她上次住院,县长就亲自来医院看望,这次被撞了一下又来,之前她就挺高调的,这有了县长公开撑腰恐怕会更高调。
“哎呦~我糊涂哇,往后这日子可咋过!”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大多数人都觉得林珍娜今天有点大惊小怪了。
明明是件姑娘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名声多不好听呢。
两女争一男,她没占着便宜,根本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大不了找机会撞回去呗。
林珍娜却不后悔闹上这么一出。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既然怎么都得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么有后台、有背景,不好惹这样的话,总比享乐主义和男知青的风流韵事好听许多。
这还是小头,今天把事闹大主要是为了让革委会过来,在自己最有利的情况下洗白自己,让那些想要和正在准备匿名举报自己的人知难而退。
本来是有另一番计划的,手段会更柔和一点,没想到江金燕在这关头虎了吧唧的往枪口上撞。
她把戏台子都给自己搭好了,那不唱,多对不起观众啊。
今夜,许多人无眠。
林珍娜再次过上了舒坦日子,不用起早,不用上工,不用忍受高温。
屋子都收拾‘干净’了,也就允许赵露西进来收拾。
扫地、擦玻璃、洗衣服、做饭,给她上药,可谓是全方位把她照顾的很好。
或许赵露西终于意识到了两人的距离是不可跨越的,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哪怕曾经是同班同学,哪怕如今是一起下乡的知青,哪怕每天住在同一屋檐下。
但林珍娜是特别的,她所拥有的那种东西,是别人触碰不到的东西。
能跟着她,是自己的幸运。
“露西呀,你安心上工就行,中午不用赶回来给我做饭,我有零食。”
“可你受伤了,还是吃点热乎的比较好吧。”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去上工的时候看着点江金燕她们,要是她们还想作妖就回来告诉我。”
“哎,你放心,我肯定死死盯着她们。”
“走的时候跟家明把门锁好,尤其是大门。”
早饭是土豆丝饼,蔬菜粥,煎鸡蛋和昨天没怎么动筷的猪拱嘴。
林珍娜一口没动,她更喜欢滋饭团和排骨炒年糕,或者三明治和红豆面包,再不济也得来一屉糯米烧麦。
早餐当然要吃碳水一天才有精神嘛。
可肖弋和高栋梁是京都人吃不惯这些,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口味,小院的早餐就只做一些简单的,大众化的食物。
实在馋了她就自己偷着在系统上定外卖,吃完再装没胃口,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有苦夏的毛病,经常吃一顿,饿一顿的。
等人都走后,林珍娜去了厨房,厨房的后窗户正对着菜园子。
金秋十月,硕果累累。
长长的茄子快把茄子秧压弯了,豆角秧也好不到哪去,熟透的西红柿掉了一地,不像旁边的黄瓜,顽强的坚挺着不肯掉下去。
种的时候生菜、菠菜那些大叶菜,和紫苏不小心混在一起了,乱糟糟的长在一起,看着特别像一片杂交的野草。
这个季节种出来的白菜菜帮洁白,叶子翠绿,包裹紧实,鲜嫩多汁可以生吃,缺点是不够大,东北这边一般会等到下个月再收,那时候的白菜个头饱满,更适合冬储。
菜园子里唯一看不出好坏的就是最左边的几垄土豆,土豆长得好不好得挖出来才知道,他们种的比村民们晚,自然也得晚一段时间再挖。
墙角种了一点辣椒,是那种个大肉厚不太辣的品种,林珍娜准备等红透了用线串起来晾干,等冬天的时候炖鱼,炸辣椒油用。
还有几颗小米辣,长的不是特别好,勉强能数出来十个红色的,看样子是种废了。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抹黄色。
原来是要留种的黄瓜,黄瓜老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黄褐色,浑身布满了冰裂纹似得纹路,大小也是年轻黄瓜两倍。
老黄瓜大肚子里的瓤包着黄瓜种子,挖出来以后拿去晒种,剩下的老黄瓜在东北通常是拿来熬汤的,口感跟冬瓜差不多,口味更像冬阴功。
“芜湖,老黄瓜肉丸汤超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