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军所有人都冲出陈五四杀出来的口子,拼命地朝前逃去。后面紧紧地跟着土匪大部队,对他们是穷追不舍。
渐渐地,有一些士兵体力不支,跟不上队伍,陈五四只好让他们暂时原地休息。
眼见追兵越来越近,徐大将陈五四往前一推,说道:“四弟,像这样跑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追上,我带一些人殿后,你带着能跑动的人先走吧!”
陈五四见徐大准备牺牲自己来掩护他,立即拒绝道:“不,大哥,我不能抛下你自己逃走啊,我们当初立下过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啊!”
徐大一脸坚定地说道:“四弟,听大哥的。大哥这辈子能见到小虎平安归来,已经死而无憾了!你是梨花村父老乡亲的希望,只要你活着,大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你可千万不能死,赶紧回梨花村吧,照鲁不台这种背信弃义的做法,你一旦不在了,梨花村就要面临灭顶之灾。大哥最后只求你一件事,回去了之后,就是替我照顾好小虎!”
“不!大哥,我不能抛下你!”陈五四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仍是不肯走。
徐大却是又推了陈五四一把,然后冲吕嘉喊道:“吕嘉,把陈五四架走!其他能够跑的就跟陈五四他们跑,剩下的人,咱们也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为了梨花村的亲人,跟这帮土匪过过招!”
吕嘉也是泪流满面。他带着十几个年轻人架住陈五四,又冲徐大和殿后的人拱了拱手,哽咽着说道:“徐大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你们珍重!”
徐大知道现在就是诀别时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迎着后面的追兵而去。
陈五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如刀割一般,同时也埋下了对鲁不台背信弃义的仇恨,若不是他故意拖延,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难能可贵的是,这个时候吕嘉保持了冷静的头脑,他带着仅剩的几个手下,拥着陈五四往返回梨花村的方向跑。
可能是徐大的抵挡起到了作用,也可能是土匪们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陈五四他们几人拼命狂奔,跑出四五里地,再也没有听到一点追兵的声音,便放慢了逃命的步子。
陈五四也渐渐从愤怒和悲伤中冷静下来,眼下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赶紧回梨花村是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方式。
但梨花村离这里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沿途还有一些不知敌我的村落,以及现在不知道对自己什么态度的官兵,因此,陈五四决定不走官道,直接从小路往大冶赶。
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当第二天的夜幕降临时,终于来到了距梨花村不到十里远的月亮湖,陈五四见大家极度疲乏,又快要到家了,便下令在湖边野地里就地休息,同时派了一个人回梨花村报信。
停下来的士兵们麻木地坐在地上,一脸颓丧的表情,没有一个人说话,有人默默地在擦拭着手上的武器。
这几天他们经历的可谓是人生中最惨烈最残酷的事情,与他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起朝夕相处三个多月的战友,在经历一场战事之后折损大半,仅剩下十多人,怎能不让人悲伤。
这也是陈五四来到这个世界后遭遇的最大惨败,他深刻地意识到,就算有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必须依靠更强大的力量。否则,有很多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比如被鲁不台阴了这一道,比如徐大的舍生忘死。
陈五四见大家士气低到了谷底,觉得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于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梨花军幸存的人说道:“兄弟们,大家听我说两句。这几天我们遭遇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失去了这么多的兄弟,输得确实很惨。但是,万幸的是,我们这些人活了下来。那么活下来的人就不应该再沮丧下去了,我们也没有时间继续悲伤,还有家人在村子里等着我们回去,我们还要替死去的那些兄弟赡养父母,扶养家眷!”
随着陈五四的动员,开始有士兵重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渐渐恢复了生气。
陈五四顿了顿,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我的信条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我们梨花军就算是失败,也要战斗到最后一人!更何况这次失败,不是我们的原因,而是那可恨的鲁不台!终有一天,我会为这次死去的一百九十个兄弟报仇雪恨!”
被激起情绪来的梨花军士兵们也纷纷大声附和道:“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陈五四见士兵们情绪有所恢复,便继续趁热打铁道:“好了,大家都振作起来,回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这次失败的事,我们就暂时把它放在这月亮湖,待到他日重振旗鼓,再到这里告慰梨花军牺牲的英灵!现在重整行装再出发!”
“再出发!再出发!”士兵们重新捡起武器列队,哪怕只有十多个人,也重新站得整整齐齐,就像出征时那样,然后在陈五四的带领下,迈着坚毅的步伐,朝梨花村走去。
夜半三更,本应是万物归巢的休息时间,然而,梨花村却是灯火通明。整个村子被周边的马、吴、郑三个庄子的四五百号士兵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领头的正是三个村子的村长。
梨花村的男女老幼都起来了,举着火把同仇敌忾地站在村口,挡在他们身前的正是陈五四留下的一百个留守士兵。
此时士兵们已经列阵完毕,费俊神色严峻地站在阵前,质问马家村村长马炆:“马村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马炆拿着一柄大刀,阴恻恻地笑道:“嘿嘿,没什么意思。老夫接到达鲁花赤大人的命令,召集三个村的人前来接管梨花村。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你们那短命的统领陈五四擅自行动,惹怒了土匪,已经死在了九宫山,再也没有人来保护你们了!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省得一会儿打打杀杀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