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幸被射中,踉跄几步倒在地上。
周末抓紧时间拉着周风临从马车里出来,从小路上跑。
不多时,一群人从后面追来,先是查看了马车,然后分开追人。
“记住,留住丞相公子的命,剩下的那个就地斩杀!”
“是!!!”
周末不敢停下来。
周风临努力跟上周末的步子,但日日精细养着的身子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的剧烈运动,呼吸越来越重,脚步也慢慢失去力气。
“钰钰,你跑吧,别管我了。呼……怎么说,我都还有用,他们不敢要了我的命的。”周风临实在坚持不住了,劝说周末自己逃跑。
周末听了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双目无神的望向前方。
“你愣着干什么?你快走啊!”
“哥哥,我真的能逃走吗?”
周风临沉默了一会儿,就推着周末走。
“不管怎么样,有希望总得试试,你要站在这里等死嘛!”
周末拉住了周风临的手,他们站在原地。周末看着平时落落大方的哥哥为了自己现在眼眶发红的狼狈模样,不觉的好笑。
区区男子之身,我们真的能抗衡这女子做主的世界吗?
不过负隅顽抗,又何必再挣扎呢?
“哥哥,你以后还是丞相公子,不必为我操心,我这条命,除了你,也没人在乎。就这样吧,我不想逃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
“哥哥,我不过利益角逐的牺牲品罢了,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周风临的眼泪从脸颊上滑下来,他的手垂在身侧。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唯一的弟弟,他一下子就恍惚了,仿佛当年敢挡在恶狗前救他的弟弟已经不是眼前这人了。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追杀的人已经追到跟前了。
两兄弟都没有表现出害怕。
“公子也不要为难大家了,这受了伤还是好好跟着属下回去养伤吧。至于你。”这群人的首领方山看向周末,眼中尽是不屑。
“呵呵,还是得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可是丞相嫡子,你们想造反嘛!”
“公子言重了,我们不过按规矩办事。”
“规矩?你们有什么规矩?追杀我们就是你们的规矩嘛?”
“当然不是了,我们只是来带被土匪追杀受伤的大公子回府,顺便把不小心被土匪杀害的二公子的尸体带回去而已嘛。”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来人!大公子被土匪惊吓,又接受不了丧弟之痛,言行无状。速带回府中修养!”
从人群中走过来两个男子装束的人,到周风临跟前,将他扯走。
全程,周末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看到周风临被带走时,对着他淡然一笑。
”钰钰!你们放开我!”周风临不断挣扎,想摆脱那两个人的桎梏,奈何身体没有力气,不过徒劳。
周末转头看向方山,伸出手。
“可否给我一把剑?”
“你想做什么?”方山当然不会以为周末还有能力反杀她们。不过是对一个男子死到临头还有这种表现而感到惊异罢了。
“不是要我死嘛,我自己动手就好,倒是麻烦说是我不忍受辱,自杀而亡便好,不要污了这丞相府公子的名声。”
“好,你倒有风骨。我便成全你。”方山把腰间别着的剑取下来,扔给周末。
周末一把接住这长剑,倒让方山有几分刮目相看,毕竟她的剑寻常男子拿起来都费劲。
周末拔出剑,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剑不错,用这把剑也不算太寒酸。
周末将剑抵在脖子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头顶被树枝遮盖着,只有一小片有光照进来。
我早就该死了,若不是哥哥,我也不会苟活至今。这世界我早就待够了。不如就早点解脱吧。
“钰钰!钰钰!你想做什么!把剑给我放下!”周风临被两个人拉扯着,不愿意离开,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失去生命,但他毫无办法。
“哥哥。”周末听到周风临的声音,朝他看了一眼。
一道剑光闪过,血流如注。
“哐当!”剑从周末手中脱落,周末也倒在这片他厌恶的土地上。
就那一瞬间,好像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周围的声音也与他无关了。周末这一辈子好像只有这一瞬间属于自己。
一生被世俗裹挟,我好像也就现在才算是有了价值。如果真的有下辈子,那请天道让我如愿以偿一次……
“钰钰!啊——”周风临看着周末在自己眼前死去,看着他躺在地上,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回去的路上,临时租来的马车依旧如他们出城时那般颠簸,但此时,马车上却只剩下他周风临一个人了。
周风临一路无言,只是眼泪不停的流,他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了,眼睛一眨不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至于周末的尸体,那不过是一件赔罪的工具,怎么处理,周风临此时也无权过问。他想不通那里出了问题,他不明白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他现在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世道,他的结局也不一定会比周末好。
三个月后,女皇选秀,周丞相家嫡子当选。
次年,中宫太女病故,女皇悲痛过度,病卧在床,襄王监国。
不久,蒋家号襄王有不臣之心,举兵入皇城解救君主,后遇埋伏,丞相代其兵权。
景元十八年,女皇殡天,贤妃周风临与先皇情谊深厚,随君而去,世人称赞周家家风。
后襄王扶持八岁新帝登基,年号太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