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侯府一处院落里也有人没有睡,杨侧君独自在房里归拢私房。
他自然不敢肖想他的四公子能跟二公子一样风光大嫁十里红妆,但他有的都要给四公子出嫁的时候带走。
前头因为一些事四公子的婚期被耽误了,现在好了,蔺家请媒人来定好了婚期就在年前。
离四公子出嫁也没有几个月了,以后想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以前他没少在私下埋怨过几位表公子,也骂过那江呈,要不是被他们连累四公子也不会为婚事偷偷哭。
要是真跟蔺家解除了婚约,四公子的名声也会被牵连。
他也怪过蔺家,但又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如今好了,婚期定了,蔺家的态度也明朗,其中不是没有江呈的原因。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江呈看着也还算行,是个会做人的。
前头给府上主子们送了东西,包括四公子他们都有。
他不懂那些但也听侯主和正君都说是好东西,后来正君给他们几个有子嗣的侧君都赏了一小瓶养颜丹,他没吃就着瓶子给四公子送去。
他这个岁数了,也不指望还能让侯主对他多上心,只要四公子好就成。
在侯府这么些年,他只得四公子一个孩子,别的他是真不指望了。
今儿他看到了三位表公子的嫁妆单子,跟四公子的一样,其实就算比四公子的多些他也不嫉妒。
正君说,蔺家家里是复杂了些但蔺三小姐是个有成算的,等以后分了家他们自己过日子也就不怕蔺家什么了,大不了逢年过节去应付着。
要说蔺家复杂不好,可谁家又真的轻省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归拢完了私房杨侧君也熄了灯安心入睡,这会儿唯独没有睡的只有孟芸。
他想,还是得让妻主去三儿那边,不然明日三儿得知妻主唯独没有去他那里心里该不好受了。
只是他话刚出口就被警告,“不想睡?”
“不是。”
“睡。”
“嗯。”
然后孟芸就睡着了,睡得很熟,累的。
第二日妻主是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日上三竿了才醒。
他因为身体的原因睡觉向来都没有个定时,下人进来看过两次见他都睡得安稳便没敢叫醒。
孟芸醒来发现妻主早就走了,身边的位置也不知道凉了多久,幸好没让人看出来什么。
想到三儿,孟芸瞬间就彻底清醒了。
此时的孟苑正在孟柔的房间里跟宝儿玩,屏退了下人只他们父子三人。
宝儿嘟着嘴不太高兴,“娘亲起得好早,宝儿醒来都没有看到娘亲。”
闻言孟苑一边轻声细语哄宝儿,“娘亲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才起得早。
宝儿想娘亲了,等娘亲回来告诉娘亲好不好?”
再一边去看二哥,结果二哥板着脸认认真真做小衣服,根本就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没关系,反正他已经从二哥嘴里知道妻主有事出门了,也知道昨夜妻主是先到二哥这里来,然后再去大哥那里。
没有去他那里,他才不会多想,知道妻主歇在大哥那里他也很高兴。
见在二哥这里是套不出什么话了,于是他努力在宝儿嘴里哄。
宝儿还记得答应了爹爹不能告诉别人,但三爹爹不是别人啊。
于是没一会儿孟苑便知道了妻主这几日都在二哥这里,妻主是真的很喜欢宝儿。
孟柔听着儿子什么都倒干净了,心里有些虚,他觉得应该跟三儿解释清楚。
“她是来给我调理身体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二哥指的哪样?我知道啊,看到二哥脸色一天比一天好我就知道肯定是跟妻主有关。
不然呢?二哥是要跟我说什么?”
孟苑看着他笑得揶揄,还追了句,“我觉得妻主比以前更好了,是不是啊二哥?”
孟柔却瘪瘪嘴嘟囔,“也就像个人样了。”
从前的江呈在孟柔心里,连个人样都不算。
而现在,也只是像。
他自也是看得出来江呈有很大的变化,但从前的江呈给他的印象根深蒂固很难消散。
孟苑觉得二哥是嘴硬,其实心里也欢喜。
又跟宝儿玩儿了一会儿,他提议,“我们去看看大哥起来没有?”
孟芸也想着起来去找他,但他俩先来了将他堵在门口。
“你们来了啊,我正要去找你们。”
看到宝儿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宝儿来大爹爹抱抱。”
以前他很少能抱得动宝儿,从吃了江呈的药后明显有力气多了。
依旧是屏退下人兄弟三人说话,话题难免围着江呈。
此时被夫郎孩子们惦记着的江呈已经带着金掌柜御剑到了沧源县,就算江呈刻意慢了速度金管家落地之后也大吐特吐了一番,整个脸都显着一股子青色,走路都是虚的腿跟着打颤。
史夫人是个十分富态中年妇人,她得知江呈的来意后并没有表现出激动情绪,也是因为在这一两年间她激动期待过太多最后都是失望,所以现在就能保持心情平静。
金掌柜告诉她,“赵丞相家的二小姐就是被江道长给救回来的,江道长是超脱世俗的高人。
东家,我跟您说个实话,绝对不是诓您。
早上我还在京城,是江道长带我从京城飞到昌源县来的。”
江呈在前厅一盏茶没有喝完,史夫人便来请她去给老夫人看诊。
史老夫人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瘦骨嶙峋面如死灰,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娘最初是头疼,后来头疼起来心口也跟着疼,到现在一疼起来四肢骨头也跟着疼,尤其是近来半个月,吃什么都拉肚子,已经便血了。”
她期期艾艾的看着江呈,“不知江道长对此症可有把握?”
这话她都不知道问过多少大夫术士了,对方都说先看看,然后无不是让她失望。
江呈给她的回答也一样,“容我先看看人。”
史老夫人知晓这又是来为她看病的人,她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来人,眼神没有任何起伏。
她早就不抱希望了,现在对她来说她只想早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