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林子之后果然就如赵时来说的那样,没走几步就起了雾,浓到根本就看不见一步之外的任何事物。
“江道长,您知道方向吗?”
赵时来先是伸手在四周挥舞了几次,确定手臂之内都没有任何事物,她才想起来喊江呈。
结果,没有得到回应,就跟她以前一直喊女儿的名字时是一样的情况。
她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习惯了雾散之前走不出去,她也不白费力气了,就在原地坐下等着女儿和江道长回来。
只希望,同样消失的江道长能救救女儿,对现在的她来说江道长就是最后的一根稻草,救命的。
江呈跟着赵绍礼一直走到林子深处,到了深处见到了始作俑者,周围依旧雾气深深也鬼气森森。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就隐在雾气之中,赵绍礼一看到小男孩儿就咧着嘴笑起来,笑出‘呵呵呵’的声音。
配着她那张已经黑青的脸,配着现在这个环境,怎么看都诡异。
而那个男孩儿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牙在两侧,“桀桀桀,你也来找我玩儿?”
他是对着江呈说话,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走到他身边的赵绍礼。
但赵绍礼好像也不在乎,顾自坐在男孩儿身边的石头上,那石头干净得很。
这些雾挡不住江呈的眼睛,她能将周围的情景尽收眼底,这处应该是乱葬岗。
也有一些坟堆,都是些小土包的存在,更有被东西刨开的土包,地上到处散着人骨,也有野兽骸骨。
江呈一步一步朝两个小孩儿走去,男儿也不怕她还是保持着仰头看她的姿势,腰板挺得笔直。
“你为什么要引她来?人妖殊途,你会害死她。”
看得出来已经幻化成人形的黄鼠狼没有要直接害赵绍礼的打算,但他这样做也绝对不是单纯只是为了找赵绍礼玩儿。
他看起来像个孩子,实际上却是上百年的黄鼠狼。
男孩儿又笑了几声,声音十分刺耳难听。
“是她要我跟她玩儿的,我只是在报恩呐。”
嘴上说着报恩的话,实际行动却背道而驰。
江呈没有直接出手,念在这只黄鼠狼能幻化成人形也不容易。
“你真要报恩就不该夜夜引她来此,再继续下去不出五日她就得死。
此处死气弥漫,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你能有今日造化也是不易,真要做下了杀孽因果,于你日后修炼毫无益处。
天道,会给你一笔笔都记着,你认为你能扛得住几道天雷?”
黄鼠狼终于有所动容,面色几番挣扎。
突然他又沉了眸色不忿的道:“五十年之前我好不容易修炼到关键,问她,结果她说我是畜牲。
这五十年来我一心修炼终于到了时机,没想到遇到的人又是她。
我恨呐,要不是因为她我至于多受这五十年的罪?
桀桀桀……这回她说想要个弟弟给她做玩伴儿,我这不是在满足她吗?
我走不出去这片地,那就只有引她来咯。”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赵绍礼已经用骸骨在地上架出了一个小堆,见此江呈冷哼质问,“这就是你带她玩儿的。”
这其中要是没有私人恩怨,江呈的名字倒过来写。
黄鼠狼却耸耸肩做出无奈模样,“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玩儿,就算玩儿别的跟这些骨头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地方不管是树还是土都已经被死气侵噬,却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她家里找来收我的?”
按理说,黄鼠狼明知道是这样应该发怒亦或者害怕才是,但他没有,从见到他到现在他也就是表现出了那一下愤怒。
包括现在,问她是不是来收他的话都显得平静。
当然,也不是没有防备。
“确实是赵家请我来的,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救赵绍礼。”
两人齐齐朝一边低头认真玩儿骸骨的赵绍礼看去,她正拿着一根小腿骨思考应该放在哪个位置才好,在她面前骸骨已经垒起了高高一摞。
黄鼠狼咬牙切齿,他本意没想要她的命,就是想出了那口咽不下的气。
现在人都要死了,他又有点儿于心不忍,好歹也是她助自己化形。
江呈也看出来,机缘巧合之下赵绍礼和这黄鼠狼的纠葛牵扯太深。
“你助我离开这里,我欠你一个人情。”
后来江呈抱着赵绍礼从林子深处走出来,雾散去借着月色终于能够看清周围的情形。
赵时来以为的刚走进林子,其实已经走深了,周围都是坟包。
她惊慌爬起身一抬头就看到江呈抱着她女儿从更深处走出来,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儿。
“江,江道长,礼儿她怎么了?”
此时的赵时来是没有多余的心思管别的什么人,她只想知道女儿如何了。
江呈冲她一扬下巴,“暂时没事了,边走边走。”
“哎,好,好……”
从林子走到赵家的別庄这一路上江呈就把前因后果跟赵时来说了清楚,赵时来扭头看了一眼一直跟着她们的男孩儿,不由咽了口唾沫。
“也就是说,以后礼儿要跟他共生?”
江呈点头,“也可以这样说,你给他安个身份就供在家里。
你放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供奉着,他也会保你一家平安。”
赵时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儿,她只觉得腿软。
男孩儿也斜着眼睨她一眼,过了半晌,他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
到了別庄赵时来要留江呈,江呈还得去侯府自然不会留。
“这些还请江道长收下,您是小女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我赵家一辈子铭记。”
看着赵时来准备的谢礼,江呈没收。
“你真心要谢,就到郊外山下帮忙修建宗门。”
具体的不用江呈多讲,既然赵时来能够打听到她自然也能打听到那里。
赵时来连连点头躬身保证,“一定一定。”
再抬头,院子里哪里还有江呈的人影?
侯府,孟柔抱着儿子哄睡,“宝儿乖乖睡觉,娘亲答应你了就一定回来,但娘亲肯定是被事绊住了,等宝儿睡醒后就能见到娘亲了。”
宝儿早就撑不住了,眼皮沉甸甸睁不开,但还是强撑着等到了亥时二刻后。
“嗯,宝儿很乖,娘亲一定一会来的,明早就能见到娘亲了。”
后面的话孟柔就算于他头贴着头也听不清了,看着撑不住睡着的儿子,心里恨死了江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