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看了看药瓶,又去把窗帘拉上,安抚何慧:“再休息一会吧,等会还要做检查。”
门口沈南风避让不及,被拉开门的梁诗尔撞了满怀,两人对视一眼,梁诗尔关了门,对他说:“路上累了吧?我去给你找个酒店休息一会。”
“我是来帮你的,不是要你照顾我的。”沈南风把她拉进楼梯道,心疼地摸着她眼角:“眼睛都红了,你才应该休息一会。”
“你让我抱一会吧。”梁诗尔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着温暖的羊绒毛衣,疲累地闭上了眼。
沈南风把她紧紧抱住,一下又一下吻她头顶。
沈南风问:“你妈妈……是……”
梁诗尔动了一下,脸更深地埋进沈南风怀里。
“胰腺癌,四年前查出来的,医生说与长期心情积郁有很大关系。”
沈南风瞬间想到了梁诗尔的头疼症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还有手术机会吗?要不转院去越江吧,找专家再看一看,肯定能治的,再说你两头跑总不是个事,在越江我也好帮着照顾。”
梁诗尔抬起头:“你不回法国了吗?”
“怎么能用‘回’这个字?”沈南风说:“出国是被逼无奈,我又没换国籍,这才是我的祖国,而且,我的诗诗还在这,我为什么要走?”
梁诗尔茫然地眨着眼:“我……我以为你还是要走的……”
“我不走。”沈南风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就算要去处理公事,也得把你带着。”
“我不去。”梁诗尔重新把头埋回去,闷声说:“才不去。”
越江是何慧的伤心地,而法国就是梁诗尔的伤心地,在那样浪漫的国度里,她寻不到她的爱情。
“好,哪也不去。”沈南风什么都依着她:“你不喜欢的地方我们就不去,你在哪,哥哥就在哪。”
他低头,在那个昏暗逼仄的楼道里,吻住了她。
何慧的检查结果很不乐观,她四年前刚发现的时候就做过手术,现在属于复发,基本已经没有手术根治的可能了,同时放疗、化疗效果也不会太好,医生也建议去大城市再看看,或者带回家去,用昂贵的进口药拖着,大概也就剩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了。
梁诗尔攥着化验单在病房门口坐了很久,沈南风交完费上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没事的,我已经托人在越江医院定床位了,咱们请名医,用最好的药,肯定能治好的。”
沈南风摸着她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哥哥……”梁诗尔无力地问:“为什么厄运总是降临在苦命的人身上?”
身边是长久的沉默,沈南风不知作何回答,他拉着梁诗尔的手,良久才说:“大概……对好命的人来说,我们认为的厄运都不足以被称为厄运吧。”
不得不承认,同样是一根稻草,有些人用小指就能勾起来,有些人却被它压弯了脊梁。
梁诗尔在酒店睡了四个小时,梦里她很不安稳,眉头始终紧蹙,每当呼吸急促起来的时候沈南风都会轻柔地吻她,一直吻到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再次沉沉睡去,才会停下来良久地注视着她。
梁诗尔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动了一下胳膊,发现自己抱着一个人。
沈南风坐在旁边用手机处理公事,梁诗尔抱着他的腰,稍微一动,搭在背上的手就会轻轻拍一拍,如同以前每一次醒来,都会被坐在床边看书的沈南风这样拍着背哄一哄一样。
大家都变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醒了?”沈南风拍着她:“饿了没?”
“还好。”梁诗尔贴近他躺了一会,忽然摸到他手腕上的红绳,语气涩然:“你还留着……绳子都褪没了颜色,不好看了……”
“你送我的,当然要一直带着。”
梁诗尔把头埋在他怀里,手指不老实地溜进了他衣摆里,小声说:“居然还有腹肌。”
“不喜欢吗?”沈南风放下手机也钻进被子里,面对面问梁诗尔:“难不成你喜欢胖一点的?”
“就喜欢你这样的。”梁诗尔两只手都伸了进去,把沈南风当成了人形暖水袋。
“我就是在想你都当老板了,哪来的时间锻炼保持身材?”
“我就是做健身行业的啊,总不能让别人看见健身房老板是个胖子吧?”沈南风笑着一翻身把梁诗尔压住,拨弄着她的头发说:“那我怎么挣钱娶媳妇?”
“诗诗,我们继续在一起吧,好不好?”
梁诗尔半边身体都被他弄得酥麻,小声问:“我们以前是分手吗?”
“不是。”沈南风坚定道:“我从没跟你说过分手,除非你单方面把我甩了。”
“那我要真的把你甩了呢?”
“我就把你绑回家,关在家里哪也不许去,只能给我一个人看、让我一个人抱、一个人亲。”
沈南风重新吻住她,“诗诗,从今以后,都别再离开我了,行吗?”
梁诗尔浑身抖得厉害,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却怎么也不肯落下来。
“哥哥……”
她哽咽着问:“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你,一辈子都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沈南风吻着她的眼睛,一闭眼,泪水就落了下来。
“不哭了。”沈南风把她的泪水吻去:“每次你一哭,哥哥心里就跟着掉眼泪。”
梁诗尔把眼泪都擦到他衣服上,抱着他闷声说:“我饿了。”
这两天沈南风就没见过梁诗尔吃东西,还以为她连吃货的属性都给抛弃了,现在才终于放下心。
“吃什么?”沈南风给她把外套拿过来:“我第一次来津口,也不知道哪有吃的。”
“我带你去吧。”梁诗尔眼睛一转:“你请客。”
别说请客了,沈南风恨不得连工资卡都交上去,哪怕今天梁诗尔洋参燕窝按斤造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