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诗尔一直觉得人体有很多bug,比如临出门前总想上厕所,比如第二天有重要安排头一天晚上必定失眠,她越睡越兴奋,甚至半夜爬起来把“来西安必去的十大景点推荐”这种文章给摘重点抄了一遍,当时还觉得自己攻略做的详细又完美,结果第二天就遭了报应。
去机场的路上她基本处于昏睡状态,办托运的时候稀里糊涂把学生证当身份证递了过去,周骁看见她的第一眼就问沈南风:“你家孩子磕安眠药了啊?”
赵嘉跃是第一次见梁诗尔,之前就听周骁说沈南风在家养了个妹妹,如今亲眼得见可少不了欺负一下,一会拍拍头、一会捏捏脸,再一会又从花盆里捉了虫来吓人,梁诗尔每次快要睡着的时候都会被他吵醒,气的追着赵嘉跃打,但赵嘉跃虽然个子不高,百米赛跑却拿过全省金牌,溜梁诗尔跟溜宠物似的,带着人一通乱跑,最后梁诗尔瞌睡跑没了,人也没打着。
假期出行的不止他们这一群人,高桦洗完手,正站在女洗手间门口紧腰带,余光一瞟就瞟见了不得了的一幕。
“哦呦!”
她往后一缩,撞到了正在吹手的葛宁慧。
“你踩我鞋了!”
“管什么鞋啊,你快看!”
葛宁慧探头一看:“那不是梁诗尔吗?过去打个招呼啊。”
“打鬼哦,你仔细看她旁边戴帽子的那个是谁?”
葛宁慧视力也不是特别好,距离太远她只能眯着眼睛看:“是……是……”
“是沈南风!还有他们后面是周骁那帮人吧?!”
葛宁慧慢慢点了点头:“好像是。”
405宿舍的舍魂大概就是八卦了,高桦一捏下巴:“以前没听说他们认识啊。”
“可能是顺路碰到了吧?”
“怎么可能?你看梁诗尔在沈南风背包里掏东西呢!”
“是不是啊?周骁给梁诗尔买水?!”
“卧槽!沈南风给她拧瓶盖!”
高桦连忙掏出手机拍了两张,其偷拍技术不当狗仔实在可惜,葛宁慧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她:“你拍他们干嘛啊?”
“我问问付雪茹知不知道,她不是跟梁诗尔同桌吗?”
高桦一通操作把照片给付雪茹发了过去,怕她看不清还特意把沈南风和梁诗尔用小红圈框了起来,然后附上问题。
高桦:她俩啥时候好上的?
无辜的梁诗尔万万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写的卷子敌不过两张照片,付雪茹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秒钟,然后把梁诗尔卖了。
付雪茹:他俩是兄妹。
付雪茹: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高桦“卧槽”了一声,转头对葛宁慧说:“你知道吗?她俩居然是兄妹!”
窝在登机口的梁诗尔重重打了个喷嚏,感觉膝盖有点疼。
沈南风正在跟周骁他们一起打游戏,空出手来把她毛衣领往上提了一下,高桦看见这一幕已经自己脑补了十万字剧情,葛宁慧连拍了她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你仔细听听广播在说什么。”
高桦茫然抬头,整个机场广播都在喊:“前往三亚的高桦女士、葛宁慧女士,您乘坐的YH7765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尽快由8号登机口登机,这是YH7765次航班最后一次登机广播,谢谢!”
“我去!”
高桦一把抓起葛宁慧的手就往登机口跑去。
一个多月前梁诗尔坐了人生中第一趟飞机,那个时候的她怀着满心戒备与敌意来到越江,被迫接受母亲即将改做她人嫁的事实,那时的她是不幸的,连离开津口的当天都大雨如注,她一个人背着包站在玻璃廊桥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和湿漉漉的地,总觉人世可悲,命运从未眷顾过自己。
现在飞机起飞时的嗡鸣声仍回荡在耳边,庞大的钢铁巨物仰头冲上云霄,梁诗尔靠窗而坐,左手边是白云与暖阳,右手边是正向自己看来的沈南风。
相视一眼的时候,梁诗尔忽然觉得,也许沈南风就是命运之神派来眷顾她的那个人。
沈南风问她:“饿不饿?飞机上可以点餐。”
梁诗尔还惦记着西安城里的那些小吃,不愿意被飞机餐占饱了肚子,她本来想学人家要喝红酒,但沈南风说飞机上不让未成年喝酒,梁诗尔信以为真,又想喝可乐,但沈南风说她早上吃过可乐糖,机舱里干燥缺水就喝白开水吧。
梁诗尔气的什么也不要了,把U型枕往脖子上一套,窗户遮光板一拉,侧身背对沈南风缩起身子。
“别跟我讲话,我睡了。”
沈南风翻着杂志,头也没抬:“嗯,到了叫你。”
什么上天的眷顾啊,这人生来就是为了气自己的吧?!
梁诗尔眼皮一合,真的睡了。
从越江到西安单程航行时长一小时五十分钟,降落前二十分钟空姐过来提醒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梁诗尔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床毯子。
飞行高度逐渐下降,梁诗尔扒在窗边,看见大地一片雪白,稀薄的云雾从机窗边划过,她拍了拍沈南风,指着外面说:“好像下雪了。”
“所以让你多带点厚衣服。”
沈南风把梁诗尔上飞机后嫌热脱下的外套和围巾都给她套回去了,白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顶,充满了气的内胆鼓囊囊的,配上脖子上的白围巾,把梁诗尔裹成了一个白汤圆。
现代科技就是这么神奇,半天前梁诗尔还趴在越江的床上写攻略,半天后她已经站在西安的酒店大堂里了。
周骁订了两间单人间一间标间,梁诗尔睡单人间无疑,剩下三人在商量谁睡单人间。
沈南风二话不说直接抽走周骁手里的两张房卡,领着梁诗尔上楼去了,赵嘉跃教梁诗尔打游戏教到一半,正跟队友激情互怼的时候学生被带走了,以他的技术打这种局太无聊,于是选择闭麦挂机,无视队友指爹骂娘,一下跳起来勾住了周骁的脖子。
“咋的?办差不力惹咱们沈哥哥生气了?”
“他能生什么气?就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呗,睡单人间去了,咱俩相依为命呗。”周骁从沙发上拎起自己的背包,忽然抽了抽鼻子,嫌恶道:“卧槽老赵!你他妈包里是不是有上个月没吃完的臭鸡蛋?”
赵嘉跃嗅觉失灵:“没有啊,我这包里除了衣服就装了双球鞋。”
周骁差点吐出来:“你这脚是生化武器啊!你究竟是怎么过机场安检的?不知道气味强烈的物品不能带上飞机吗?”
赵嘉跃拉开包就要熏他,周骁忙不迭跑了,也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定四间单人房要定双人间,自己可能活不到回越江的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