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哈!”,“兮!哈!”
北风萧瑟 ,青砖碧瓦白院墙,富有节奏感的喝气声在这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七个身穿单薄练功服的少年少女站在小院之中习武,纵使寒风凛冽,他们也并不觉得冷,反而因为练功练到极限,每一拳挥出,每一脚踢出,筋骨的深处都会涌出来一阵暖流,使他们温暖得好像身在春天一样。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站在影壁前方演武,一招一式尽显真功夫,他上身不着片缕,肌肉暴露冷风中,红彤彤得好似一个热炉,顶上三寸还可见缕缕气雾蒸腾而上。
老头打完一套拳,用脚挑起地上长剑,接到手中,又接着耍一套剑舞。冬日暖阳之下,剑刃染上金光闪烁,随着老头的手法舞动,犹如戏水游龙,剑芒熠熠,剑吟啷啷。
大弟子看得痴了,幻想自己总有一日也能如同这般潇洒,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隐藏剑舞之中的危险。
一道剑光闪过,大弟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进了长剑的攻击范围内,等老头注意到的时候,剑刃险些从大弟子的脖颈划过。
好在危急关头,一双温润如玉的小手及时攥住大弟子的手将他拉了回来。劫后余生的大弟子转头看向救他一命的小师妹。
她臻首轻垂,眼眸半抬,好似一水烟波浩渺,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女皎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羞赧的嫣红。
大弟子看得直发愣,却没有注意到盛怒的师父已经抬着手站到他身后,师父相对于他显得身材无比高大,阴影将他完全笼罩在内。
少女向他递去眼神,大弟子浑然不觉,只以为两人在眉目传情,感觉心中有只小鹿乱撞。
师父的巴掌盖下,少年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武馆、师父、师弟师妹们统统烟消云散,眼前只有粉刷成暗红色的墙壁,一床的珠帘,乱七八糟的、引人浮想联翩的灯光,以及两女一男三个人。
钟佰从刚睡醒的迷迷糊糊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山中,刚才看见的画面也都只是触不可及的一段回忆而已,然而一段美梦被人无端打扰,钟佰心中总归是不高兴的。
钟佰看了看墙上的钟,距离他入睡才过一小时而已,他看向老板娘,语气中的愠怒十分明显:“怎么回事,我不是买的四个小时的吗?现在才过四分之一而已,难道你们这是黑店。”
老板娘额头渗出冷汗,她露出谄媚的笑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这间房本来已经被这两位客人预定了,我登记的时候没注意到,能不能请求你换一间房?”
开玩笑呢,就因为这点理由把他叫醒,钟佰本来只是有些起床气带来的烦躁,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你犯了错,关我什么事?我就想好好睡个觉,刚刚睡熟就被你们打扰,还叫我换房!有没有搞错!”钟佰越说越激动,猛得拍动床铺,把在场的三人都吓得浑身一震。
老板娘弯着腰赔笑道:“真的十分抱歉,只是这间房他们已经付了定金了,我是真的没办法才……”
“开玩笑,那我还付了钱呢,你把他们带到其他房间不就好了!”
老板娘凑到钟佰面前,用手挡住嘴说:“客人,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定这间房的是一对情侣,然后这间房的……装潢也是我们酒店的唯一一家,他们……比较喜欢这里的装潢,别的都不要。”
钟佰看了眼老板娘身后的小情侣,两个人看上去都二十岁出头,脸上稚气未脱,被钟佰看着还很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钟佰语气冷淡:“这又关我什么事。”
“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好,打扰了客人你睡觉,这样吧,我给你换一间床最好最干净的,然后价格就按原来的价格给你打六折,行吗?”老板娘露出恳求的眼神盯着钟佰,“我们这是小本经营,做生意也不容易啊,求求你了。”
钟佰想了一下,他现在也还是很困,下午还要回山上带小孩子,急需睡眠,而且打六折这点还是很吸引人的。
最终他点了点头,老板娘立刻如蒙大赦,连忙带着钟佰去到了五楼,给他开了另一间房。
老板娘倒是没有骗钟佰,他细细感受了一下这间房的床,确实从枕头到被褥再到床铺各方面都要比刚才的那一间房的床优秀,最重要的是这间房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接着老板娘打开了门,手上捧着一杯粉红色的热气腾腾的饮料,脸上笑吟吟。
钟佰问:“你这是干什么?”
老板娘将饮料放到床头的柜子上,一脸歉意的样子说:“打扰了客人你的睡眠,我是真的不好意思,作为补偿,我亲手调配了一杯热的草莓牛奶给你,睡前喝一杯热牛奶会有助于睡眠,希望你能接受。”
钟佰狐疑地看着老板娘,用鼻子嗅了嗅牛奶的味道,那是一种很甜很腻的感觉,除此之外就没闻到什么异味了。
“好……吧”钟佰犹豫着应了一声。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客人你了,希望你能有一个好梦”老板娘面对着钟佰,慢慢地退出了房间。
老板走后,钟佰看着她留下来的那杯热牛奶,犹豫再三,还是将杯子拿起来一饮而尽。
或许在钟佰心里,他还是想将刚才的梦延续下去吧。
钟佰感受到牛奶顺着咽喉滑落,渐渐从口腔温暖到喉咙再到胃部,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他躺在比刚才那张床还要舒适几倍的床,盖好了被子,慢慢合上双眼,用心神将先前被驳断的困意续接上,然后慢慢地任由困意支配身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