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搀扶着昏倒的林云,就准备往出走。
骆养性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朱常洛说道:“你们先去外面,我有话要跟骆指挥使说。”
跟着朱常洛的太监、番子和锦衣卫们,都退出了门外。
看到众人走了以后,朱常洛对着骆养性说道:“起来吧,你父亲深得父皇信任,说明你们父子还是忠公体国的。”
骆养性一听,立马又跪倒在地,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来,连忙发誓誓死效忠陛下。
“起来吧,本太子有一件极其机密的事情要交代与你,绝对不允许传于第三人!”
骆养性不明所以,站了起来。
朱常洛轻声说了几句话,骆养性听完,冷汗直流,说道:“殿下,这……”
“嗯?你不愿意为本太子分忧吗?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骆养性一个头磕在地上,朗声说道:“臣遵旨!臣必定会亲自安排此事,绝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朱常洛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出了南镇。
看到赵虎仍搀扶着林云,等在门口,朱常洛说道:“将他扶上御辇,马上去太医院!”
“殿下,这御辇,岂是……岂是”
朱常洛说道:“本太子让你们坐,你们坐就是了!今晚要不是你们这几兄弟,我全家危矣!男子汉大丈夫,莫做这忸怩神态!”
赵龙重重的一声领命,将昏迷的林云抱上御辇,几个小太监抬着轿子便赶向了太医院。
朱常洛看着远去的轿子,阴沉着脸,嘱咐身边的人不可惊动任何人,悄悄来到了刑部后堂。
刑部大堂内。
张维贤喝了三碗茶水,才等来了庞保、刘成二人。
此二人已经得到了郑贵妃透露的信,知道太子和皇帝陛下,都有大事化小之意,是以并不是太慌张。
在大堂上,两人将所有的罪行一推二五六。
表示签名簿上的名字,并不是他二人亲手所写,乃是有人仿冒的。
而那四名刺客,他们也一个都不认识。
事发当时,他们正在慈宁宫,在郑贵妃的身边伺候着。
你要找人证,去请郑贵妃过来作证吧!
崔文升端起茶碗,静静的喝着茶水,脸上表情如古井般,毫无波澜。
吴道南却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奴才,是不见王法不掉泪!还不如实招来,那刺客是如何进得东安门和东华门的?”
两个太监在大堂上,叫起了撞天屈。说自己整日都在郑贵妃身边伺候,他说的那些,他们两个也是不知。
张维贤却在心里盘算着,这是否是个机会呢?趁势好好敲打一下郑贵妃,让她别再拿福王说事。
皇帝陛下前几日虽有一改前尘之意,但毕竟他还曾下过一道中旨,昭令福王进京。
虽然被给事中驳回了,可毕竟那旨意还在不是?
他刚想要说话,却看到从后堂走出一名小吏,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向着他走来,并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张维贤点了点头,放下茶碗说道:“众位大人先行审查者,本国公茶水喝多了些,容我先暂退。”
说完,也不理众人的反应,几步就走进了内堂。
一个偏僻的房间里,朱常洛背着双手,静静的站在那里。
张维贤一看这人的穿着打扮,立马就认了出来,当时就准备跪地行礼。
朱常洛一个转身,将他扶起,低声说道:“国公,你认为这是福王做的吗?”
张维贤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现场从刺客身上搜出了福王府的腰牌,臣以为,当与福王无关。”
朱常洛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这个嫁祸的手段太过于明显了,显然就是盼着他与福王,在这个时刻闹个不死不休。
看到太子似乎颇为首肯,张维贤又说道:“但那值班册上,庞保、刘成二人的签字却做不得假,此二人必与此事有所关联。”
“以国公之意,当如何?“
张维贤仔细咂摸着朱常洛的话,他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
答对了,从今以后,他将是这位未来的大明天子的心腹之臣。
但要是答错了,那他即将在太子登基后,迅速的被边缘化。
他想了许久,刚想要开口说”要将此事彻查到底,或能一挫郑贵妃的气焰。“
但他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如果只是这样安排,那太子殿下完全没有理由,避人耳目又这么神秘的将自己叫到后堂来。
福至心灵,他改口说道:”陛下身体……身体已是……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殿下此刻不易再节外生枝。臣以为,将此二人秘密处死,也就是了。“
说完,他一个头磕在地上,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身为万历的臣子,当别人面这样讨论皇帝陛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太子现在当以安稳即位为头等大事,以暗含投效之意。
这般考虑,已是完全违背了万历皇帝所要求的彻查到底的意思。
毕竟,张维贤此刻并不知道,万历也想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给出了投名状,就看现在得到的是大棒还是糖果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就在张维贤认为自己已经跪了一年之时。
朱常洛轻笑了一声,扶着他的臂弯缓缓说道:”父皇和我都是这个意思,这两个阉货,就交给南镇处理吧,我已经吩咐过了。”
张维贤知道稳了,这把赌对了。
他随着朱由校的力道,缓缓的站起身来,开口道:“臣遵旨!”
朱常洛点了点头,从侧门离开了。
目送太子殿下离开后,张维贤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抚去了膝盖上的浮灰,来到了大堂之上。
吴道南见到张维贤这个主审回来了,立马说道:“国公,以下官看,此二獠不动大刑,怕是不行了。国公的意思呢?”
张维贤点了点头,说道:“将此二獠投入诏狱之内,交由南镇审理!”
堂下两个小太监惊呆了!
他们本来以为,今天过的这堂,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郑贵妃几乎已经明示他们了。
可愚蠢的人是无药可救的。
他们牵扯进这通天的大案,还想着全身而退,殊不知郑贵妃早已将二人放弃了,放他们出来,本来就是要他们死的。
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死无对证。
庞保看着衙役们,拿着锁链就向他走了过来,连忙说道:“慢着!我们是郑贵妃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张维贤像看傻子一般,静静的看着他。
刘成似乎明白了些,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声说道:“且慢,我有话说!”
张维贤一个颜色,底下领班头会意,一棍就抽在了他嘴巴上,当时就打脱了五六个牙齿。
那堂头啐了一口,说道:“竟然敢辱骂国公爷,真是活腻歪了!”
说完,又从腰间掏出来两块臭烘烘的抹布,硬塞进了二人嘴巴里面。
诏狱!
刘成想说,这跟我拿的剧本不一样啊!开拍前不是这么说的!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