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
打老人,你最擅长了?
听这话,你还经常做咯?
顾墨闻言,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对了。
顾墨记起来了。
他这便宜师兄曾说过,儒家八大学宫里的老学究,没有数万也有几千,都是一群只会之乎者也的老腐儒。
公孙羊读书那一会,没少跟人家辩论。
听清楚。
是“辩论”哦。
了然,了然了。
顾墨轻轻点了点头,对于其揍老头的专业性,不再质疑。
“行,我那就先撤了,师兄你保重。”
顾墨将身后的三首诗词,又重新塞回了怀中,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句:“若打不过,记得早点跑路啊。”
“放宽心,世间能取我公孙羊性命者,不过十指之数。”
公孙羊傲然挺立,无比自信。
随后其大手一挥,一道墨光自体内冲出,化作一把儒意滔滔之剑。
剑名:辩论。
“那便好。”
顾墨再次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心略减。
那就走吧。
顾墨抬手,拿起插立一旁的大铁锤,开始往自己的裤裆里塞。
公孙羊:“…………”
神猿皇:“…………”
通天猿:“…………”
你在作甚?
这一幕,真是将在场的一人二妖,看的都惊呆了。
甚至,受创颇重的通天猿,亦在默默偷窥中,一脸的愕然。
额~
感受这灼灼目光,顾墨的动作不由一滞,面露尴尬之色。
这动作。
这举止。
貌似、好像、也许,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大妥当哦?
就好似,一个怪叔叔,拉开裤裆诡笑道:“要不要看看我的大宝贝?”,如此这般。
“咳咳。这……这其实是一把剑,还未完全成型,我将其放在丹田气海之中蕴养。”
“丹田的位置,你们懂得。”
顾墨轻咳了几声,一边解释,一边猛的将大铁锤塞入丹田气海中。
搞完,收工。
“这明明就是把铁锤,怎么会是把剑呢?”
公孙羊听着顾墨的解释,不由吐槽。
可是,他忽然又皱起了眉。
这四周打斗的余波之中,确实残留着一股很是怪异的剑意。
神猿皇与其子嗣,自是不会用剑。
难道,真的是他这个师弟?真的是那把锤子?
公孙羊不敢置信。
谁家的剑,长这样啊?
再怎么离经叛道,那也得稍微正经一点吧。
“师兄,不愧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剑。”顾墨擦了擦额头汗水,直接顺坡下驴。
“是吗?”
公孙羊反问道。
其目光,在顾墨大宝贝的位置上方,丹田气海之处,不住的打量。
“是的,剑都是很细,很修长的,哪有像锤子,这么粗大,这么猛的剑,这不是惹人笑话嘛?”顾墨很是认真的辩解道。
“有道理,那这就不是剑。”公孙羊微微点头,只是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幅度。
“你说他不是剑?”
“不是。”
“我说它也不是剑,这TM就根本不是剑!”
顾墨很是激动的说道。
“那它不是剑,又会是什么呢?是锤子嘛?”公孙羊笑了,并且打出最后一击。
顾墨:“……”
算了,这个狗比,让他赢一次吧。
不辩了。
走了。
顾墨不答话,直接转身就走。
其身影之快,不过几息之间,就消失在了远方。
“哈哈哈。”
公孙羊仰天大笑。
他难得,真的用辩论,赢了一次。
这感觉太舒爽了。
神猿皇一直看着,一双猴眸之中,露出极为感兴趣的神色。
这场儒家辩论,其实还是有些精彩的。
一开始。
二人,确实是论,此锤是不是剑。
此为:唯物。
可后面,就转向了唯心。
最后一句:那它不是剑,又会是什么呢?是锤子嘛?
公孙羊问的不是剑,是剑道。
这说明,他已经窥破了本质。
你若嘴硬,承认其不是剑,那就会剑心有损。
可承认,那不好意思。
公孙羊能笑半年。
何其有趣的剑啊。
所以,顾墨不答话,直接转身就走,不给其机会。
真是的。
聊着、聊着,就转辩论去了。
只能说,不愧是“辩痴”吗。
“好了,人已经走了,你大可放心出手。”
神猿皇单手负背,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并露出一中指,轻轻勾了一勾,笑道:“你刚才言,间能取你性命者,不过十指之数,不知老猿我在不在其中。”
“不在。”
公孙羊丝毫不客气,他微微举起本命剑,准备以其剑,一战老猿。
至于“春秋笔”,公孙羊现在还不准备动用。
他有这个自信。
至少,在五十个回合下。
他不会败。
“哈,如今的儒家弟子,都如此张狂的嘛?”神猿皇笑了,笑中带杀。
它这该死的胜负心啊。
你既说它不在,那可就要承担“狂言”之后果了。
打死了。
它神猿皇,可概不负责。
“儒家“德宫”老夫子一脉,二弟子:公孙羊,得罪了。”公孙羊报出师门,随后高举辩论剑,一剑斩出。
轰隆。
十万大山,此时皆摇曳。
“打起来了?”
顾墨于十万大山外围,缓缓回头,只见远处的景象,骇然至极。
墨色剑气冲天起。
万丈金光破九霄。
这注定,是一场惊世的大战。
不过可惜。
未能一观,确实有些遗憾。
“你总算出来了!!!”
此时,苟且的声音忽然响起。
顾墨转头一看,只见苟且手持木剑,头顶暗淡至极的《咏马》,正一瘸一拐的往十万大山里冲去,眉宇之间,尽是焦急。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嘛?”
顾墨先是惊喜,而后又有些生气道:“武老头呢?”
“我将其安置在外面了。”
苟且跑到顾墨身前,绕着他周身转了两圈,见他确实没事,心中那根筋,方才松了下来。
说实话。
它苟且,着实有些小觑天下群妖了。
那只猴子,不是一般的强。
这十万大山,也不是一般的凶险。
就凭神猿皇那一指,苟且就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全身而退。
“走吧,走吧。”
“赶紧回去给武老头治伤,不过走之前,还是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陆文孚。”
顾墨如此说道。
这一次,是真承不小的情了。
顾墨自袖口中,掏出一只血蝉。
此蝉,名为血引蝉。
乃是一奇物。
可以,追踪、寻人。
不然,这十万大山辽阔无边,妖物无数。
顾墨哪里能如此精准,寻到武老头的位置。
东西。
是陆文孚给的。
那缕精血,亦是自镇妖司提出来的。
每一个,成为镇妖官的修行者。
镇妖司都会为其点燃一盏魂灯。
魂灯,是以本人精血为引。
人若死了,魂灯即灭。
这时,镇妖司便会派人前往调查,并收敛其尸体,抚恤其家庭,处理诸多杂事。
有了这血引蝉。
又有武老头精血为引,找到他其位置,自然就简单了。
只不过。
顾墨很好奇。
武老头斩杀了同僚,且堕入魔道,为何陆炳,陆文孚,开始就有此奇物,却不动用呢?
于是,顾墨没忍住问了出来。
“哎!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
“那阎武定,早就被卸去了镇抚使的官阶,可算不得我镇妖司的一员。再者,后勤文官,乃是朝廷的官职,与我镇妖司可是泾渭分明、同属不同工。”
陆文孚直接否认,阎武定与其镇妖司的关系。
甚至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浓浓的厌恶。
镇妖司,镇妖司。
镇者,博压也。从金,真声。
博压天地之众妖,抚允生民之安乐。
这是镇妖司,创立之本。
传闻此司,创立之初,瀚武帝亲赐予一块天碑,立于其总司门口。
其言:
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司。
横批:不忘初心。
可惜,如今的镇妖司,早已忘却初衷。
连阎武定,这种渣子,都能进来,可见其堕落。
之后。
陆文孚是话里有话,打着官腔一顿之乎者也。
可顾墨,却是听明白了。
大概就是,阎武定这些年来,借镇妖司之利网罗关系,手里掌握了不少人的把柄。
很多人,都想让他去死。
武老头机缘巧合下,帮这些人,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他们真是感激的很啊。
不然。
区区三境的武老头,哪走的出去。
真当,镇妖司吃干饭的?
只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出手罢了。
甚至那所谓的搜查。
也都是为了应付应付上面,装装样子而已。
顾墨无言。
此时,他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句话:江湖朝堂,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
出了,十万大山。
没了那参天巨木的遮掩,这碧蓝如洗的苍穹,顿时一览无遗,微风轻拂,草木微微摇曳,人的心情都因此,宁静舒畅了许多。
“对了,人呢?”
顾墨不由问道。
苟且没有说话,只是带着顾墨,来到一颗参天大树旁,随后一剑将巨木劈开,昏迷的武老头,就藏身于其中。
“这头发,怎么如此赤红似血,那满头的白发呢?”
顾墨看着眼前的人,不由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当时,救人急切。
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
如今细看,只觉心酸。
惨。
太惨了。
红发似血,血污染身。
最主要的是,一根铁签自武老头不可描述之物,一路捅穿五脏六腑,最后贯透肩甲骨而出,那血,一直都在流,都在流。
“走,我们带你回家。”
“回家。”
顾墨低声说道。
他的话,很轻、很轻,很轻…………似乎怕极了,打扰到沉眠之中的人。
急!急!急!
顾墨背着武老头,牵着苟且,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施展遁法赶回涿县。
涿县外。
“呕~~~”
苟且扶着城墙而吐。
不是他不行。
实在是“车速”太快,扛不住啊。
“哎。”
顾墨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管苟且了,直接背着武老头赶往药铺。
药铺,还是那个熟人。
笑起来,一脸褶皱的奸商刘掌柜。
“哎呀,稀客啊。”
“这不是小先生嘛。”
刘掌柜见着顾墨的身影,顿时那叫一个激动,连道:“小先生啊,我这边最近,又进了批货,都是上等上的好东西。”
“你要不要瞧上一瞧啊?包管你满意哦。”
刘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小柜子里,往外掏东西出来。
“别忙着推销了,先看看人。”
顾墨背着武老头,迅速走进药铺,并轻轻将其放在一张床上。
“哎呦,我的小先生啊,我这可是药铺,不是医铺,只抓药,不看诊。”刘老头顿了顿,如此说道。
“这是修士的伤,凡尘的医铺有屁用。”
“再者,你若不会点医术,敢开这药铺?那么多药方与灵材,一般人哪弄的到?”
顾墨一点不客气。
随即,也不管刘老头愿不愿意,拉着其直接推到武老头的身前。
“疑?魔修!”
刘老头眼力非凡,仅仅一眼,就窥出武老头如今的根脚。
他微微皱起了眉。
说实话,不太愿意出手。
“魔修不救!”刘老头直接摇头拒绝。
“为何?”
顾墨不解。
“魔修者:以悟道而入堕落之境,持血腥而屠戮,握修罗而杀伤。既入魔,则不顾其它,不计后果。可以,以任何方式、手段,达到提升自我的目的。
纵缟素千里,血流漂橹不知悔。以鲜血祭,以生魂养,一魔出世,万佛升天。”
刘老头款款而谈,其话语淡然,可却带着一股肃杀的凝重。
这也就是魔修,为何不受世人待见的原因。
说不定这一刻你救了他,下一刻就被人家,直接拧掉了头颅。
就是这么无常、无情、无恩义。
顾墨闻言,微微沉默。
当初,前往昌平县(死城)取剑时,一众邪修各种偷袭,那是一点道义也不讲。
为了修行,为了证道。
它们舍弃了所有,别说人的魂魄了,活生生的人,它们都能将其视作养料,一口生吞。
而,魔修。
更在邪修之上。
“真正的魔,不该是这般,你所讲的都是些不入流小魔,于欲海中沉沦,窥不得大道。”顾墨微微摇头反驳。
他对于“魔”,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且,并不歧视于它。
甚至,还有一点喜欢。
“哦?”刘老头发出轻疑,十分不解。
此时,只听顾墨,傲然道:
“正所谓:魔前一叩三千年,回首凡尘不做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