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畅笑了笑，“岑愿，你刚认识我的时候，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岑愿默了一瞬，“杨越。”
杨畅叹了一声，“是啊，杨越……那你还记得杨刚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改的吗？”
岑愿皱着眉思考了一下，“好像是你六岁的时候。”
“是啊，其实他们六岁的时候就发现我更像是个女孩了，我从小因为白化病，肤色白皙，长得又清秀，本来就像是个女孩子，做小孩的时候还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欢粉红色的东西就直接跟爸妈要，他们当时就变了脸色。”
“后来，在我上学之前，我的名字就变成了杨刚。”
“阳刚。”
“一听就是个男孩的名字，像是一个烙印一样打在我的身上。”
“所以，你后来满十八岁才会去改名字，对吗？”岑愿歪歪脑袋问道。
杨畅顿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的怔松，“是啊，我想要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个属于男孩子的名字。”
“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男孩。”
“畅……多自由舒心的名字啊。”
忽的，他转头看向岑愿，“你问我变成现在这样会开心吗？我可以很确定告诉你，会！”
杨畅的神情变得坚定，站起身，站在云端，拥抱自由的风，闭上眼睛，
“看着这个我创造的世界在我的守护下变好，看着寄托了我所有祝愿的女主走向自己的一片天地，我会感到非常开心。”
“这也算一种变相的补偿吧，就是因为我没有写完这个故事，才让这个世界不完整，才让系统趁虚而入，造成这么多的伤害。”
“如果再次成为一个人，我不知道我的灵魂还会不会被拘束在一个根本就不匹配的躯壳中，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
“灵魂无拘束，虽然我只能和你这种灵魂体说话，但我还是感觉到自由，不被世俗所累的自由。”
“这是我一直渴望的。”
他转过头，
“所以，不必为我感到难过。”
“还有，很感谢你救了他们。”
救了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世界。
救了这世界许多不甘的灵魂。
将这个世界拨回正轨。
杨畅闭上眼，那日岑愿的宣言还在耳畔：
不甘的灵魂啊！请和我一起战斗吧！将这些臭虫通通赶出这个世界！
那些系统，在各个不完整，防御薄弱世界作乱。
将每个世界中气运最强的人引向痛苦的方向，汲取痛苦的情绪和气运作为养分。
这次，全在浩浩荡荡的灵魂冲击下全部化为碎片。
所以，他是真的很感谢岑愿。
他盯着岑愿，“你问我现在开心吗？那你呢？你现在开心吗？在传统的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并不算真实，甚至称得上虚假，你留在这里等一个不知何时才有的重生机会，不会觉得后悔吗？”
岑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是轻笑一声，“你怎么界定虚假与真实？”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分得清？”
“说不定我们原本的世界也是别人写的一本书呢？”
“你说原本的世界是现实世界，可我只知道，我在即所真。”
“我所听，所感，所想，就是真实的，我爱的人在这里，怎么不算真实？”
“我活得真实，是从不为了命运而屈服。”
“宁悦，岑望，迟正宁，谢时祈，还有那数不清的灵魂，他们从未为了这被外人干预是命运而屈服！”
“就算是如今打破桎梏，宁悦也并未按你设定的路线走下去，她现在接管宁氏，当个女总裁，将自己的养母和父亲照顾好，不也过的很好？”
“原本要去迟家争权的迟正宁，现在转了专业，展现出过人的天赋，被我们学校的教授当成宝贝，现在有了新的朋友，有爱人，走上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你能说他现在不幸福吗？”
“他们虽然从你手下诞生，从系统手中挣脱，现在也不会再受到你这个创作者的天命所掌控，这个世界不会再轮回，一切都会朝前走去。”
“每个人，都会走向自己的真实。”
“这个世界，那就是真实的。”
杨畅被他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一脚将他踹出去，“别说得那么高大上，你还不是为了谢时祈！”
岑愿这次倒是没有避开，就地一滚，朝他挑了挑眉，“怎么？你嫉妒啊？”
系统更气了。
“滚蛋！”
岑愿嘿嘿一笑，“好嘞，我去找小十七了。”
他向下飘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杨畅，“哦，对了，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
杨畅顿了顿，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叹一声，“这个问题，还是等你复活以后，你自己去问你家那位吧。”
言外之意，你已经快能复活了。
岑愿没有再多问，只是朝着远处飘去。
云端再次恢复寂静，传来一声叹息。
从新落成的大楼顶层飘过，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岑愿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谢时祈。
当初还略有青涩的少年，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青年模样了。
岑愿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再一想，自己都噶了五年了。
就连谢时祈都从京城离开，来了这座繁华的南方城市开始他的事业。
如今在全国都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再也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小汤圆了。
而没事干的时候，岑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飘在谢时祈身边，看着他在谈判桌上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
看着他出席商业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他游刃有余。
都说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
岑愿也这么觉得。
就比如此刻，看着谢时祈那精致清隽的侧颜，岑愿又开始唉声叹气。
只能看，不能吃。
好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