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漓很清楚,人类比不得仙境,仙境重视自我意识,最亲密的礼节是灵魂的碰撞;而人类参不透自我意识,便将肢体接触划分为最亲密。
可无论是在仙境还是人类世界,他并不想让他的女孩受到一丝碎语闲言。
水清漓懂得,王默又怎会不明白。
她在心里狠狠抽了一顿自己肮脏的小人,摆出最正直的表情,“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保证,不领证绝不进行婚前某行为的。”
水清漓:“……”
王默面对他的沉默,有些忐忑,“那个,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这个吗?”
既然那什么契约等同于结婚证,这多好办,明天去领一个就好。
水清漓神色有些古怪:“你好像很期待和我契约。”
“那不废话。”王默脱口而出,“我喜欢了你十年,馋你身子、不是,想和你契约不是很正常的嘛。”
她都差霸王硬上弓了,还想她怎样啊。
她都成年多久了,吃点肉她容易吗。
“不,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对这件事慎重考虑。”水清漓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在她嘴里完全变了性质。
“我很慎重考虑了。”
王默起身,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弯腰凑近,“从我明白我对你心思起,我每一次靠近你,都是慎重考虑的放纵。”
“你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分离的水,没有你的世界,我会活得无比痛苦。”
她眼神在暗色下明亮,熠熠生辉如碎星,每一颗碎星都在呼应他的呼吸,他听到她炙热的告白——
“想和你拥抱,想和你接吻,想和你做尽没羞没臊的事情,就如同世界上的每一对的情侣。”
“无论是契约还是婚姻,它们都不是我必需品,可你是。”
“如果那些是我在拥有你的基础上需要付出的代价,那我甘之如饴。”
我的生命正是因为有了你的参与,才有了活着的意义。
爱是什么?
爱是密不可分的丝线,肉眼看不到,可当一旦远离时,每一根丝线都会拉扯着疼痛神经,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其缝合,即便强硬扯去,也会留下坑坑洼洼的伤心。
王默已经将丝线全部融在了血肉中,若要祛除,必定连皮带骨。
可她不会,也不愿祛除。
女孩的眼神清澈,爱意一览无余,水清漓早已没有了原先的冷清,净水湖涟漪不断就是他心动的证明。
他抚上女孩的肩颈,声音在克制着什么,“你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王默听着这一锤定音的话,眨巴眨巴眼,忽而额头抵上了他的额头,问:“那我们能没羞没臊了吗?”
“不可以。”
“为什么啊?”
王默很震惊。
水清漓往后稍稍仰了下身体,视线有些游移,“我的本体在仙境。”
所以暂时还做不到。
王默:“那我去仙境我们可以没羞没臊吗?”
直球默默势必要逼问出水王子的答案。
水王子落荒而逃。
约会第一日就在直球默默的可惜下结束了。
……
……
次日。
王默难得早起,兴冲冲拉着水清漓去吃早茶。
“你昨晚不是跑了吗,怎么一大早站我工作室门前发呆啊。”王默给他夹了一筷子水晶虾球,语气有些促狭,“你别告诉我在欣赏风景哦。”
水清漓与往常一般无二,贵公子的清雅风光霁月,哪怕面前摆放着接地气的灌汤包,他也能面不改色纵容着她笑闹。
“我只是还没有习惯我们关系的转变。”他抬眼,视线落在了女孩弯弯的眉眼上。
王默眼中笑意明晃晃,她明知故问,揶揄打趣道,“我们什么关系?”
水清漓静静望着她,就在王默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贵公子出声了:
“我们现在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关系。”
王默有些怔愣,她动了动唇角,颇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这样想。”
说难听点,这段关系能有现在的变化,更多是靠王默死皮白赖争取来的。即便是有了水清漓的同意,在她看来,也更像是年长者纵容撒娇的小孩。
别看王默嘴上各种口嗨不着调,可心里也清楚,水清漓是不可能跟人类一样,人类爱情的那一套,她也只是想想。
却没想到,她故意模糊两人的关系,有意无意避免某些定位的刻意词,水清漓竟然全都知道。
千年大仙子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患得患失,他将灌汤包挑破个小口子,推到王默的面前,“你都能做到全心全意,我为何不能同样予你,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在其位谋其职,感情中也同样适用,我既然接受了你的坦诚,自然也要做到应尽的职责。”
“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王默低头看着蒸腾着热气的灌汤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熏的,视线有些模糊。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果然没有爱错人。”
付出的爱得到了同样的重视,没什么会比这更让人心动了。
“事不宜迟,下午就去领证吧。”
她嗷呜一口咬上灌汤包,感动得烫嘴。
水清漓眼中荡起笑意,给她倒了杯凉水,“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
人类世界婚恋观虽然放在仙子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作用,可这个举手之劳会让她有安全感,又有何不可呢。
王默抱着杯子哐哐喝水,压下火辣辣的灼烧感,而后点头附和,“说的也是,不过领证前我们得去趟娜娜家把罗丽接回来。”
两天不见踪影还把她寄放别人家,估计小公主在背后没少骂她。
……
“主人!”
果不其然,一进齐娜的公寓,罗丽先是惊喜转头甜滋滋喊了声主人,而后想到什么脸色臭了下来又扭过头去。
王默陪着笑给小公主道歉,“对不起啊罗丽,我那晚喝多了,不是故意落下你的。”
“是啊,主人一见到水王子,什么事都能给忘呢。”小公主语气酸不溜秋。
王默心虚回头看了眼水清漓,再转过头立马严肃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你的保证比魔法包R卡还不值钱。”齐娜状似无意插一句。
菲灵也跟着自家主人不经意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见色忘义啊。”
王默:“……”
水清漓:“……”
罗丽气鼓鼓瞪了王默一眼,公主裙一甩,飞到了茶几上去。
齐娜也不敢把人逗毛了,赶紧请人,“先坐沙发上吧,菲灵帮忙倒水。”
王默牵着水清漓入座,完成了男朋友和闺蜜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齐娜看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真的……”她欲言又止。
王默不避讳,或者说她早就为这天做好了准备,“就是你看到的,我们在一起了。”
齐娜露出个笑,是为自己好友终于拨云见晴的高兴,“恭喜守得云开见月明。”
王默十年的守望,其中的煎熬彷徨齐娜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看得出王默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幸福。
齐娜也是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这些年,多谢对默的照顾。”
水清漓的搭话,让齐娜有些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
水王子向来不爱搭理人,几次的见面也都是只和王默说话,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心平气和的水王子唠家常。
家人们谁懂啊?
齐娜脑海有种世界物种全是草泥马的割裂感。
王默不知道齐娜脑子里撒欢的草泥马,她听到某个专属的称呼,心里笑开了花,举着茶杯跟齐娜碰了一杯,“放心,伴娘少不了你的。”
齐娜哭笑不得看着她不伦不类的敬酒,也不提醒,顺着她的茶杯也碰了一下,看得出俩人心里都很澎湃。
茶杯当酒杯,也只有王默能干得出这种事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就如同每一个好友一样,齐娜也问起了婚期。
王默看了眼水清漓,“我们下午就去领证。”
“也是,迟则生变,你们都长跑十年了,也该有个定数了。”
齐娜和王默想到一起了,甭管是外星人还是仙子,既然选择和人类在一起,那就按人类的规矩来。
女方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既然双方都有意,直接进入婚姻殿堂也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齐娜觉得自己接受能力还是蛮强大的。
水清漓听着两个女生毫不避讳的谈婚论嫁,目光落在神色认真的女孩脸上,这个场面,在人类中往往是长辈做决定,待嫁娘羞涩听取,但他的女孩很特殊。
而也正是这份特殊,才更吸引人。
齐娜听着王默念她查来的领证攻略,不经意扫到水清漓望着王默的眼神。
怎么说呢。
像一汪泛着温柔涟漪的湖面,让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齐娜眼神顿时微妙极了,颇有些受不了移开视线。
恰好此时王默转移了话题。
“明天我们就要回娃娃店,我想在这之前,去一趟东方家。”
齐娜小小意外个,“怎么这个时候想去东方家?”
东方家明面上主药剂,在瓷国医学界占据很大一部分基石,可同时,这行干多了,多多少少有些信风水玄学,私底下,还出过不少有名气的神棍。
齐娜之前就偶然听高泰明吐槽过,跟舒言一个科室的朋友就姓东方,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非常符合东方家神棍家族的头衔。
“你忘了,我母亲的牌位在东方家。”领证这个大事,总得告知她老人家一声。
齐娜一拍脑子,“瞧我这脑子,阿姨是东方家的大小姐。”
七年前四大世家争斗夺权,家族内部大洗牌,查到了王默母亲的真实身份,否则也不会给王默带来那么大的杀身之祸。
她顿了顿,道,“阿姨的牌位牵回去了?”
“东方羲和上位后,就把妈妈的牌位放入宗族了。”王默无意识把玩着水清漓的手,“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功夫,那群老古板才肯让妈妈认祖归宗。”
“大家族就是这样了。”齐娜抿了口水,“人多,事也多,还不如我这平头小百姓自在呢。”
四大世家八大豪门看起来风光无限,是平常人接触不到的光鲜亮丽,如果齐娜没有见过里面的大小姐大少爷们,或许也会和平常人一样憧憬一下。
可自从得知高泰明陈思思王默就是所谓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后,齐娜就彻底幻灭了。
大少爷高泰明是个无脑娃娃控的非主流。
大小姐陈思思是个重度完美主义病患者。
落难公主王默更离谱,抠门抠到人神共愤,精神状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个宁愿发疯外耗世界也绝不委屈内耗自己的疯批。
齐娜知道水清漓跟王默在一起后甚至还有点庆幸,起码这家伙再发疯,好歹是有人能管的着了。
“凡事都有两面,各有各的烦恼。”王默开始偷偷捏水清漓的指尖,“趁这个机会,我想把店长姐姐介绍给东方家主。”
齐娜给他们添水的动作一顿,连同竖着耳朵偷听的罗丽也扭头看了过来。她放下水壶,看王默,“你确定好了?”
水清漓任由她玩自己的手,他不排斥她的亲昵,相反还很喜欢。至于她们的谈话,他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王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很平常的语气,“我们下了十年的棋,总不能一直保留实力任对家看轻。”
“我既然敢说去仙境,自然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说到这,她抬眼对视上水清漓,“我说过,我会向你证明我有保护自己、保护同伴的实力。”
齐娜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一看这气氛,得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罗丽坐在茶几上,看着这一幕莫名不爽。
即便知道自家主人心有他人,可真当俩人站在一起官宣,小公主有种养了十年水灵灵的玉白菜被送人的痛心。
最关键的是,还是这颗玉白菜自己送上门的。
罗丽飞到王默面前,用自己黑粉色的公主裙企图吸引自家主人视线,也幸好王默没有见色忘义彻底,她松开水清漓,摸上罗丽的头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