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盯着那张塔罗牌，有些尴尬又有些心虚。
“呃，你偷偷看我怎么不和我说呢。”
齐娜被她不要脸的倒打一耙给气笑了，“你还有脸说。”
每一次她都快要被吓死了，接着就看到她又漫不经心给活了过来。
御姐大美人越想越气，指着她的鼻子，开麦：“这次你要是不给我说个一二三四五，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一个人下海！”
罗丽也被齐娜的话惊呆了，飞到王默面前，一脸震惊，“主人你把我寄放在辛灵仙子那就是去玩那些？”
语调极高，显然小公主很生气。
“我……”王默不知所措抓抓头发，有种养的后宫起火了的错觉，“你们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菲灵看着自家主人和罗丽怒气冲冲质问的模样，非常难以理解为什么王默这些年的变化，都如此的……难以理解。
寻求刺激也不是这个寻法啊。
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条，不小心玩死了，那在乎她的人得多难受啊。
菲灵很费解，王默很焦灼。
“我那不是不懂事，一时好奇嘛。”王默小声狡辩，“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嘛。”
齐娜双手环胸，用下巴看她。
罗丽神情难过，看着王默要哭不哭的。
王默看不得罗丽这个表情，连忙将她圈在怀里，“我发誓，我已经洗心革面，你们没发现这两年我很乖的吗？”
罗丽犹豫点了点头，确实，这两年王默像是成熟了，对外的笑脸也多了，不像早年那般动不动就玩失踪。
“对嘛，我已经过了不懂事的年纪了。”王默对罗丽和齐娜呲出一口白牙。
齐娜才不信她的鬼话，“你没发现你现在的表情和渣男发誓没什么区别吗？”
王默笑容一僵。
罗丽缓和的表情也开始狐疑了起来。
“娜娜……”王默没辙，只好哭丧着脸祈求她能心软，“今天这是例外，如果连我都无法察觉出问题，我们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齐娜没有看她，转头遥望大海。
大海不会说话，昏黄的晚霞给它铺上一层粼粼金光，风平又浪静。
海风细微，吹起了大波浪的一缕。
齐娜出声，“那你是希望它有问题，还是希望它没问题？”
“我当然希望它没问题。”王默望着齐娜的侧影，眼神温柔，“可前提是，是我肯定它没问题。”
海，她是一定要下的。
齐娜从她的话中只读懂了这个意思。
“解释。”她说，“用让我信服的理由说服我，我就同意。”
王默在齐娜的视线下，对她张开自己的两只手，掌心对外，“我同时拥有水火印记，水不会侵染我，并且火可以隔去水。”
“相信我，如果死在深海里，那一定是我最丢人的死法。”
齐娜闭了闭眼，扭过头不再去看她。
王默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如果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你还没出来，我会通知所有人给你收尸。”
王默笑了，“好。”
……
全票通过，王默一个人下了悬崖。
她光脚踩在沙滩上，回头和悬崖上的一人俩娃娃挥挥手，示意回应。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她们的表情。
但王默猜，肯定是臭着脸。
悬崖底的海风比上面要烈一些，吹得她短发格外狂野。王默撩开吹到她眼睛上的头发，一件件将衣服脱了下来。
等到只剩贴身的内衣裤后，王默一番热身，将火印记覆盖全身，外面再隔膜一层水印记，然后像一条鱼灵巧无水地钻进了海里。
初入海，沁凉一瞬通过肌肤传达给神经。
王默划着水，看着皮肤表面泛着红蓝两色的微弱仙力，感叹即便这样，大海的入侵感也无法彻底阻隔。
待适应了海里的温度，她探头出海面，深吸一口气，扎进了深水。
在水印记的包裹内，王默是可以睁开眼睛的，但也只能看到近处的，再远，人类的肉眼就无法分辨。
海水就如第一眼看到的那样，清澈明亮，即便是接近黑暗的昏黄，王默也能看到水下的清晰。
水太干净了。
干净的肉眼看海底竟然觉得不是很远。
可王默知道，视线是在欺骗自己，水的深度，远比看到的更深。
拨开水波，稍细的手划分开水压，王默细细感知着水里的一切。
大概已经游了几十米距离，王默停滞了游泳的动作。
她有些困惑。
这里的水似乎真的没有问题。
难道是她多疑了？
王默这般想着，打算最后再往更远处的地方看看，如果依旧如此，那么她便不再深究。
第三次探头换气，王默再沉入海底时，看到了海底下面有一个缝隙。
那缝隙似乎很大，至少在王默看来，那道缝隙，可以容纳下她整个人。
澄澈明净的海底突兀裂开一道缝隙，怎么看怎么诡异。
王默没有犹豫，腿上用了点力，向着那道缝隙游去。
忽而，脚踝处一凉，似乎有什么抓住了那里。
王默赫然回头，应激想要踹开，然而下一秒，就看到了水清漓。
他的手才堪堪离开她的脚踝。
王默惊讶睁大了眼睛。
水清漓看懂了她的表情，“别再往前了，那里会伤害到你。”
王默刚想张嘴说话，一串水泡就升腾起来，她捂住了嘴，用眼神询问。
水印记和火印记只能保护她不受深海压力和温度影响，做不到在水里给她提供氧气。
水清漓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让王默靠紧了他。另一只掌心水珠凝聚，汇融成两人大小的水泡，“现在可以呼吸了。”
王默大口呼吸，好半天才缓过刚才那一下的窒息。而小命得到保障后，她遇上水清漓脑子就开始恋爱了。
自己腰间明晃晃横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手臂，若换做从前，她习惯习惯也就习惯了。
可现在……她等于没穿衣服啊。
好消息是：胸衣内裤是粉白和水蓝，乍一看能与比基尼混为一谈。
坏消息是：这俩不是一套的。
更坏的消息是：内裤腰边有一个小小的水印记刺绣，还被水清漓看到了。
王默的表情瞬间五颜六色起来。
“你怎么了？”水清漓低头看着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眼前俩人的姿势那里不对劲，眼神透着单纯的疑惑。
王默：“……”
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反正王默是看不懂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仙子跟人类的认知不一样，在她眼里没穿衣服的羞耻，或许在仙子眼里，嗯……可能很平常吧？
“不，没事。”
王默努力忽略腰上一点遮挡都没有的触碰。
“前面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危险吗？”她说着说着，脑子被动发散思维。
水清漓体温比人类低好多，手心也是凉凉的，贴她侧腰也有点凉。
王默开始走神，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水清漓好像也在走神。
“水王子？”
“前面是深海的分界线，踏过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压力的。”水清漓自然而然与王默对视着，青碧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之前的走神只是她的错觉。
王默被他这样看着，没穿衣服的羞耻蹭得蔓延上脸，反而是她不太自然，“是、是这样啊。”
王默，撑住，别羞。
只要不把他当人看，就不会尴尬了。
王默脑海死命催促着自己人仙受得教育不同，她不必要羞耻。
对，不必要羞耻。
“你好像很烫。”水清漓用另一只手轻轻碰了碰王默的脸颊，入手炙热。
一句话，让王默掩耳盗铃的催眠轰然坍塌。
她再控制不住，红晕刹那上脸。
女孩羞红的春色，娇艳无声撩人，眼尾似乎也因为羞涩，泛起赧然的血色。一双黑亮亮的眸子想看又不敢看，闪烁其词得无比潋滟，实在是……
实在是，难以转睛。
水清漓无法自制地将她按进怀里，早已为她量身打造的水礼服顷刻着于她身，直到再看不到一丝不该看的风景，他才松开她。
好像，有些过分了。
“你穿的太少，在海里容易着凉。”水清漓装似无意道。
王默摸了一把水礼服，觉得他这个理由有点扯。
但刚才的尴尬，王默只想快点掀篇，于是僵硬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流水温柔，碧海清透，水中的两位蔚蓝色，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王默的有道理后，水清漓也没再开口，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是也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王默偷偷捏着水礼服的裙摆，手中的力度紧了又松，脑海总是不自觉浮现那晚意外的亲吻，本就凝固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明明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可那晚的意外，彻底打破刻意营造的温馨，带着异样的感情如脱缰的野马，乱得毫无章法。
王默敢对着齐娜和辛灵说她钟情于水清璃，可当正主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王默怂得也很快。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去深海做什么？”
异口同声。
王默双眼微微睁大，她秉着转移话题问水清漓怎么会出现在此，却不曾想他也同时询问她。
她眨了眨眼睛，“呃，我是来查看这里的水有没有问题的。”
话出口，习以为常的肌肉记忆自然而然亲昵，王默已经没有方才的拘谨，她又补充了一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人类世界？”
此时两人是面对面，水清漓稍稍低头，对上了女孩如墨如玉的眸子。眼神闪了闪，他罕见不想说实话，于是随口道：“水有些不安，我来人类世界查看一下。”
听到此，王默瞬间联想到排放污水的事，她顾不得其他有的没的，立刻问道：“你有没有影响？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清漓摇摇头，安抚她，“水的占比非常大，那点影响微不足微。”
“你知道了……”能让水清漓突然出现在人类世界，怕就是知道了樱花岛要排放污水的事了。
女孩肉眼可见的低迷，水清漓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那件事牵连太多，你一个人已经做得够多了。”
他是看着她从得知到决定出发再到现在的海底，期间，也不过才短短几天。
水清漓有些不忍，她只是人类世界中的一个普通人类，将各国领土之间的大事揽在身上，担子是否过于沉重了。
接触人类多年，水清漓比仙境的任何一个仙子都清楚，人类世界的复杂性。
由个体去影响全体，难度，甚至比十年前阻止曼多拉释放幕天印还要困难。
人类，从来不是一个甘于低头的种族。
王默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还不够，水……”她顿了顿，不留痕迹模糊他的名字，“我想找到人类与仙境平衡的方法，无论是哪一方消失，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人类世界是她诞生的地方，仙境又是她在意的人的家，王默深知双方之间的矛盾一旦彻底爆发，不管是哪一方，都绝不会轻易让步。
她仰头看着水清漓，“我们已经努力了十年，我绝不允许紧要关头有人掉链子。”
宣传保护环境，爱护珍稀动物，努力净化垃圾，节约感恩自然……人类已经学会珍惜自然馈赠的每一寸土地。
所以，破坏自然的垃圾，就该被降解。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水清漓侧头看向深海的分界线。
王默跟着他的视线望去，“是。”
那道缝隙下深海颜色更暗，看不清的深处，藏满了未知的恐惧。
“缝隙里比你看到的更深，不排除里面存在深海的生物，你确定要过去？”水清漓道。
王默看他，反问：“不过去怎么查看有没有问题？”
水清漓似有若无叹了口气，对女孩一再的坚持有些无奈，“既然如此，那便过去吧。”
也不犹豫，他伸手揽住女孩的腰，指尖在水泡表面轻轻一划，带着两人往缝隙处飞去。
“其实还个原因。”王默盯着水清漓的侧脸，冷不丁出声。
水清漓转头看怀里的女孩，青碧色眸子透露疑问。
“因为有你在啊，我可是水王子盖过章的人类哎。”
一句话，女孩眉宇间满满的小人得志，还得意显摆显摆掌心的水印记。
水清漓眉毛微挑，颇有些忍俊不禁。
……
……
进入缝隙后，视野顿时黑暗一片，突然的光线消失刺激得眼睛不得不紧闭。
就在王默闭上眼的前一秒，微凉的手覆上了她的眼，水清漓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适应后再睁开。”
王默没有说话，睫毛颤了颤。
毛茸茸的，扫在掌心有些痒意。
直到彻底进入最深处，水清漓才放下手。
王默眨了眨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她不由得出声，“水……哎？”
身体突然被摁进怀里，水的澄澈气息瞬间涌入鼻腔，和之前简单接触不同，这次是实实在在扑了个满怀。
王默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