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拂动,周时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捏紧了身侧的手,声音温凉,透着些许的沙哑:“是你先说的喜欢我。”
赵岁岁接着说:“那又怎么样?我可以喜欢你,也可以不喜欢你!现在我见你就觉得讨厌!我当然要和你分手!”
面前的小姑娘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针扎般的毫不留情的捅进周时谦的心里,他的神色难看无比。
今晚之前,他会以为赵岁岁所说的要分开,只是小姑娘的一时意气,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会认为赵岁岁并不会离开他,她见谁都是一副娇娇怯怯的样子,不敢说话,不敢见人,但她对他不同。
她对他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偶尔有时也会害怕,但她信赖他,依赖他,而今晚赵岁岁说得这些话,如千斤的巨石般重重地砸进他心底,她语气里和眼神中的厌恶不像作假。
周时谦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压着翻涌的内心,眼神黑沉沉的,沉默良久,盯着她许久许久。
赵岁岁没有理会这些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说完,握着手腕逃似的走开了。
周时谦站在那儿,手紧紧地攥着,他慢慢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手渐渐地松开,往前厅走去。
赵家客厅里,周信宏和闫慧已经站了起来,赵福瑞还在一边握着周信宏的胳膊,一边称兄道弟地套近乎,晚上喝太多酒,他开口的语气都是醉醺醺的:“周总,以后你就是我哥,以后在A市谁要是和你不对付,就是和我赵福瑞不对付!”
周信宏脸上依旧是温和的,他跟着喝了很多,但并没有醉意,他看着胳膊上赵福瑞的手,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移了下来,儒雅道:“不会的,以后我们两家合作,只会越来越好。”
赵秀南在一旁扶着赵福瑞,将他往旁边拉了两步,赵福瑞酒量不行,轻轻一拉,步子走得都有些东倒西歪,他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胡话:“等以后时谦娶了我们家青禾,以后赵家所有的财产都是青禾的,赵家会在A市越来……越好!”
说完,赵福瑞不胜酒力,打了个酒嗝,赵秀南在一旁扶着,见到他这副烂泥似的样子,觉得有些尴尬,看到面前的夫妇两人清清爽爽的,周信宏喝了不少酒,但还维持着体面,脸上始终挂着温润的笑容,赵秀南一时间觉得更加的难堪和尴尬。
闫惠向来对人的情绪观察敏锐,她上前扶着周信宏的胳膊,周信宏下意识的侧头看着她,闫慧笑着朝着赵秀南说:“让赵总赶紧休息吧,天太晚了,我们也该走了。”
赵秀南也笑着点点头。
周时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立在迈巴赫车前,月光轻洒下来,莫名的给他身上带来几分低气压。他将手机拿出来,翻了翻与赵岁岁的所有信息,手按到删除键,距离手机屏幕隔着半指,停了停,像是心中在翻滚着什么挣扎,最后他按下锁屏键,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周信宏和闫慧出来,周时谦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他朝着身后来送人的赵秀南和赵青禾点点头,就上了后面一辆车。
车将要驶离赵家时,周时谦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看向二楼,他眉眼间满是沉沉的郁气,当离得越来越远时,他最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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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赵岁岁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期间,陈默每天会编辑个信息发给赵岁岁,无外乎是——
“还疼吗?”
“别碰水!”
“注意换药!”
几乎一天一个。
但赵岁岁每次都是看着,一个信息都不回。
陈默这会儿在游戏厅里看着手机,看着刚编辑好的信息发了过去,那头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六七天了,自从把人送回家,就像消失了一般。
他咬了咬后牙根,拿着游戏手柄又重开了一局。
直到把对方打得血条用尽,死得不能再死的时候,他才扔下手柄,长吁口气。
“你说咱们默哥这两天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这几天闷闷的?”
“你不知道吧,就前几天,默哥被邹郁那边儿的人给打了。”
那人吼道:“什么?打了?”
“没没没,我说的不准确,是邹郁那边的人来找事儿,默哥将人给打了。”
李远航正激烈的打着游戏,看到自己屏幕中的游戏人物被对方啪的一声打倒在地,他气地大骂一声,正好耳朵边听到邹郁两个字,他又是一口破骂。
“邹郁那家伙欺人太甚,咱们早晚得把场子找回来!”
他放下手柄,朝着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的陈默走来,说:“那红毛怎么样了?”
他是过了一天才听到这个消息,然后赶紧去找陈默,那时候他刚从外面回来,一瞧见他,脸上阴风煞煞的说:“走,修理人去。”
李远航见过陈默生气是什么样子。
陈默平常吊儿郎当,学校里的人怕他,觉得他凶神恶煞,长着一张凶相脸,但他们自己知道,陈默虽然见到什么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其实却是好脾气的很,能真正让他生气,动起真格的,看来这就是一次了。
后来果不其然,那红毛被他修理得很惨,那脸肿的几乎看不清那张脸长什么样,就连那只胳膊几乎都抬不起来了。
陈默真正动起怒来,他是面无表情的,他的眼神是阴冷的,看着就让人打心底里生出胆寒之意。
最后他拍了拍红毛的脸,让他滚回去找邹郁,告诉他:“若不是管不动手下的人,他来亲自好好收拾一顿。”
然后人刚跑回去给邹郁说了声,警察就上了门,直接将红毛给拷上了,说是有人举报他持刀行凶。
这一招是根本没给人留后路。
邹家不会为一个小红毛来对上陈珏天。
躺在沙发上的陈默懒懒的掀起眼皮,听到他的问题,他嗤笑了一声,散漫道:“牢里的人都打好招呼了。”
陈家的人早年混得不正经,有多少认陈珏天当大哥的兄弟进了里面,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就是这一句话,这个红毛在里面的日子就十分不好过了。
李远航嘿嘿笑了声,他顺势坐在沙发上,想起那个替陈默挡刀的女孩儿,问了声:“那个恩人怎么样?”
恩人?
陈默一顿,捻掉手里的烟星,忽而一笑。
可不是恩人?
消失了八百年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