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风到现在还没摸清楚王扞的脑子里卖得什么药。
离城夫人唏嘘过后,将眼神转向硕风和鲁已:“二位贵客的来历,不用首领介绍,我也大概知道了。”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往下说。
“去冬大城的那件事,我已经听说了,但是我听到的和大城那些传闻不一样,大城那些王公贵女们,我很了解,丁点大的事情都能在他们中间添油加醋的传的满城风雨,何况你们家这么大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
“鲁已,我比你年长许多,就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了。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像你的兄长,冷血无情,为了自己的所谓的大局,居然要用儿子的血肉来祭炉,他真的把商国人纯正的冷血做到底了。你不顾生死,折了一只臂膀,救出了幼侄和嫂子,实属难得。你的气节,很合我们离城的气质。”
“硕风,我知道你的来历。”她把目光转向硕风:“你的母亲青女是大鸿氏的公主,是这个部落唯一留存的首领血脉,所以,你就是大鸿的少主。”
听到少主这个称呼,硕风有些惊讶,又觉得有些好笑,他起身对夫人说:“不敢当,小子只是虞父山的一个奴隶罢了。”
“少主,不准你这么说自己!”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硕风回头一看,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走到他面前立即跪倒便拜,把硕风吓了一跳,立刻往后跳了一步。
“这位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敢受此大礼,快请起,请起吧!”
“少主,我终于找到你了!”那黑衣男子一脸感叹。
硕风转头看向离城夫人,夫人缓缓起身:“硕风,这位是黑鹰,是你们大鸿氏的人啊!他找了你母亲很久了。”
“少主,当年我们部落被商国屠戮的时候,我跟父亲、兄长恰好去外面易货,逃过一劫,等回到大鸿领地,只看到遍地血迹,部落残留的部众也被带走了,他们军力强盛,仅靠我们几个人是赢不了了,于是就东躲西藏,四处打听,这些年来,又聚集了不少失散部众。一开始,我在大城附近得知,那些被商国武士带去大城的族人,被分到各家贵族,你的母亲青女也是,我就挨家寻找,找了两年竟然没有找到!”
我母亲送去有尹府后一年,就剩下我了,然后就被送走了,你当然找不到。
“原以为,青女女君已经遭到毒手,我只得从大城离开,这些年,在外四处聚集力量,希望多多联合其他被凌虐的部落,有一天能攻进大城,救回亲人!”
“去年春天,我们来到离城,翂姳夫人虽然也是商国人,但是却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夫人告诉我们一个消息,那就是女君还活着,她还有一个儿子,是我们大鸿最宝贵的血脉!你们就在虞父山!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是欣喜若狂!立刻就想前往虞父山把你们接过来,还是夫人冷静,为保万无一失,从府中挑选了一个人,假扮高原雪山神巫,前往大城有尹府,借着给有尹长子根治顽疾的旗号,让他们把你们母子接回来。”
“什么!”硕风大惊,“原来是因为你们的注意,大城的人才要来接我和阿母?”
“是的。”
“我阿母还害怕我会遭他们毒手,才让我逃跑的!”硕风悔恨不已。
“少主,当时我们只知道你们在虞父山,并不知道你们具体的位置,再说,多年未见,你们住在奴隶聚落,我们也怕认错人,只好按照夫人的计策去办了。”
“你们是打算等我们到了大城,再来找我们?”
“不,我们安排了人手,假装扮其他喜欢打劫往来旅人的部落,在半路伏击,打算在半路把你们劫走!”说到这里,黑鹰的脸色讪讪的。
“那,那,那你们接到我阿母了没有?她现在在哪?”硕风急切地问。
“抱歉,少主,有尹府的人使了障眼法,原本那辆牛车里的不是女君,她被偷偷先送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虽然不出硕风的意外,他还是头疼欲裂的难受,本来,他对阿母在不在这个世上已经不抱希望了,黑鹰的出现,和他的陈述,他以为,他又有可能再跟阿母团聚了。
没想到,还是这样。
看到硕风失望透顶的模样,黑鹰连忙说:“少主不必沮丧,依我看,女君应该还活着,只是被藏起来了,有尹府的目标,本来就是你,他们一日寻不到你的人,就不会对女君怎么样,只会好好待她。”
但愿如此吧。
“硕风,现在你的族人找到你了,你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以后就有力量了。”翂姳夫人说。
这力量,我要它做什么呢?
像是看透了硕风的想法,翂姳夫人说:“硕风,不要觉得这力量对你来说无用,想想你和你阿母这些年受的苦难,想想你的那些被屠戮血流满地的族人,如果不是商国好杀戮,好征战,你们现在就应该在大鸿安稳度日。像大鸿氏遭遇的部族,还不止有多少个,难道这样的悲惨境遇要一直延续下去么?我们建立一个平和大同和谐的大国,平安生活不好么?”
硕风张大了嘴,这个女人的想法,他从来就没有听过,有点听不懂,什么大同,什么和谐,若没有商国,各个部落之间不也是大吃小,强凌弱么?
搞不懂,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找到阿母。
“时候不早了,王扞首领,请带两位贵客先回去休息吧。”翂姳夫人看出了硕风的迟疑,今天他知道了太多事情,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让他回去自己先想想吧,多说无用。
黑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心,他问道:“少主,真的能担起我们大鸿的担子,重新复兴我们部族么?”
“你多虑了,看看他身上的兵器,这世上,能单打独斗打败巨蟒的有几人呢?”翂姳夫人眯起眼睛,没见到他之前时候,还有疑问,但是现在,她笃定无疑了。
他就是那个天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