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剩下不多的货品,回到客栈,春姐已经备好了酒菜,等着他们回来了。
与昨晚的便饭不同,今晚的菜肴非常丰富,上甲这一群孩子高兴地又蹦又跳——好些菜都是他们没有吃过的。春姐招呼着孩子们去角落的小桌,免得影响了大人们。
王扞和硕风、鲁已还有林伯的酒桌,摆在一个隔间里。
一上来,王扞就端起酒罐,给每个人的酒碗都斟满了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碗,一口饮完后故作夸张的惊叹一下,用手掌抹了一把脸。
“阿已,你和阿月妹子是大城来的吧?”王扞开门见山。
鲁已的心头一跳,双眼看向王扞,没有回答。
“这次我到大城,和城里的老朋友喝酒聊天,他们跟我说起大城去年冬天发生的一件大事,就是大商最大的铸造家族幽戽氏,为大王的亲政礼铸造大鼎礼器,谁知到了最后关头,一天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幽戽的家主鲁挚在工坊砍断了他亲弟弟的胳膊,他自己也被弟弟刺伤,而且幽戽最大最重要的炼炉那晚被他弟弟带的一帮人给推倒捣毁了,鲁挚重伤倒地,救治了很久,而他的弟弟,则带着鲁挚的夫人,也就是他的嫂子还有侄子,逃亡了。”说到这里,王扞啧啧嗒了几下嘴。
“真是高门恩怨搞不清,大城都在传说,这弟弟和鲁挚的夫人肯定是有些不清白,那孩子嘛,也说不清是谁的。”
鲁已的右手暗暗握拳收紧,皮肤捏的发白。
“阿已兄弟,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联想到大城的那则传闻,然后听你的口音,看你的举止,我就更笃定了。”王扞又喝了一口酒,“你就是幽戽家的二公子,鲁已吧。”
“所以,头领挨到今天才说这些,是为什么?”硕风冷冷地问。
“嘿嘿,兄弟不要误会,我王扞绝无恶意,只是这离城里已经有人知道了你们身份来历,想让我从中引荐罢了。”
“难道是那位离城夫人?”鲁已猜测的问道。
“夫人三年前得到消息,大王子就被囚禁在王宫之中,这次我在大城徘徊半月,多方打听,确实如此,”他抓抓头皮,有点不明白: “若是怕大王子争夺王位,当初把他诱骗过去杀掉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秘密将他软禁这么多年?难道不怕他逃跑东山再起跟大王和王后作对么?”
“这些事情跟我们说,做什么?”硕风直白地问。
“夫人想跟你们见上一面。”王扞认真地说。
“我们?我们几个,只有阿已和上甲能算得上真正的商国人。”硕风也不遮掩,直接发问。
“等见到夫人,你们就知道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见?”
“难道,是要我们跟你一块去大城?去救那位大王子出来?”
王扞咧嘴一笑:“阿风兄弟这么说,好像就是这么个样。”
硕风无语,他们几个都是逃命出来的,现在让他们回大城救人,还是去王宫抢人,这个话听起来就是个笑话。
“但是其实也不是这么个样,夫人自己也有探子在大城,你们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昨日我去拜见夫人,回报大城最新的情形时,她问我这次部落中是不是有外族人跟着一起,我可不敢隐瞒,就直接向夫人说了,她就说要见见你们。”
“那位夫人,说要见的是谁?”硕风问:“是阿已,还是我这个无名之卒,还是我们两个?”
“阿风你,还有阿已你,两位,夫人都要见。”
天色黑定,王扞带着他们来到城主府。
这座城主府整体构造用黑色石头垒起,极为兼顾,大门也是黑色,外墙高达四五丈,墙体光滑,外面即使有贼人想越墙翻进去,也不是一般的身手了。
门口有十几个全副武装重甲的武士,王扞向一个面色黝黑的武士递上一个牌子,那人看看牌子,挥挥手让放行。
那硕风鲁已跟着他穿过大门,入得府里,偌大府邸,居然静悄悄的,奴仆婢女走路慢条斯理,丝毫不乱,也没有说话调笑的。
看来这离城夫人治下甚严。
一个女侍走上前来给他们带路。
王扞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一路都稳重沉默得很。硕风和鲁已也只是低头跟着走路,一句话也不说。
女侍将三人带到一座轩昂的大厅,如果这是在王宫的话,应该叫大殿。
大王子应子的野心果然不小。
厅中正座上端坐着一为一身缁衣的女人,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上面只插了一根青玉簪,其他就再无首饰了。
王扞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夫人安好!”
硕风和鲁已也行了礼,但是并未开口。
“三位远道而来我离城,辛苦了,请三位客人坐。”
硕风坐下后,抬头便看到夫人正在仔细打量自己和鲁已,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把眼光转向别处。
这夫人看起来跟我阿母年纪相仿,他在心里想着。
“两位想必已经听有牧首领说了我家的事情,我家主君自那日离开离城后,就再也没有音信,我也曾派人寻找了好几年,按说,主君这样的身份,若是遭遇不测,肯定是有消息的,没有消息,对我来说,就是希望。”她双手交叠,神情肃穆,这么多年的苦寻而不得,每日的内心煎熬可想而知。
“三年前,有一封不知谁传来的密信,说我家主君应子被囚禁在王宫内,听到这消息,我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他还尚在人间,悲的是不知如何救他回来,更加不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直到此次王扞首领前往大城,多方确定了,我家主君,真的尚在,昨天得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才安定下来。”说到这里,夫人哽咽起来,抬起衣袖,拭了拭泪水。
“夫人现在应该高兴,下一步,我们就该商议如何迎城主回来了。”说着这话时,王扞看了看硕风他们两个。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