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真好。
大石抬起头,对着阳光眯起眼睛,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今天一早,霍叔就把人分成两队,一队继续深入林中搜索白虎踪迹,另一队则跟着他走。
"硕风,你说,今天霍叔要带着我们去干啥?"一个少年悄悄地问。
硕风摇摇头。一行人在霍叔身后,只管往前走,霍叔步伐很快,不像前两日,一面走一面留意周遭的脚印,草丛的痕迹,泥土的味道,看来今天霍叔带着他们一众人并不打算搜捕。
他们穿过密林,走下山谷,走了有半日的时光,终于到了一座小山底下,不,这不是小山,只是看起来像是小山的一个大石堆。这个石堆应该没有什么人上去过,不光石头乱七八糟,还长了很多荆棘藤蔓,硕风他们拿着刀,一路披荆斩棘,爬到顶端。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一上到顶端,才发现原来这里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山顶,会有各种奇形怪状又没有章法的石头,而是一个非常平整的天台,地面上也不是褐色的泥土,而是铺着细碎的白色石子。从天台向四处望去,围着天台一圈是绝壁的高山,高山和天台之间是深深的山谷,除了他们刚才进来的那条路,除非插上翅膀,否则不可能接近这座天台。
硕风,大石和其他少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硕风忽然有种感觉,在这里居然没有任何的鸟叫虫鸣,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他们这群人踩在白色石子上的咯吱声。
可以这么说,这里一片死寂。
霍叔沿着天台的四边走了一圈,一边在口中默念着什么,一边用那双鹰隼似的双眼搜寻着什么。一圈过后,他的目光回到了这几个年轻人的身上。
少年们被盯得心里发毛。
大石紧紧靠着硕风。
霍叔收回目光,走到天台的中央,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粗布包,他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些红色粉末,开始往白色石子地面抛洒,一面撒,一面口中密密念着什么,开始散的很慢,他念的语速也慢随着手指动作的加快,他的语速也跟着快起来。
那红色粉末撒在地上,看起来好像很随意,但是到了后来,会发现霍叔用这粉末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特别的图案,这图案既不像花草,又不像再山川河流,更不像哪种动物形状。这个形状很诡异,明明是画成,却又好像有着五官,有着生命,特别是有双不明的眼睛在向外窥视。
大石向硕风靠的更紧了,不知为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能感觉到这种毛骨悚然,他觉得,那双不明的眼睛谁都不看,只是紧紧地带着一丝诡异笑意地看着他。
大石突然哆嗦了一下。
硕风感觉到了大石的惊恐,他用手捏了捏大石的胳膊,小声问:"你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大石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话。
霍叔停止了作画,口中的念念有词也戛然而止,那红色的图案应该还没有画完,还有一点口子没有收尾,但是霍叔拍了拍手,扎紧手中的粗布袋,把它重新塞进怀里。
霍叔转向这帮少年:"跟着我的脚步,走进来!"然后就从那个敞开的口子走进红色图案里。少年们不明就里,更不敢违抗霍叔的命令,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图案中央,霍叔让他们背对背围成一圈,跪下来,"你们闭上眼睛,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睁开眼,更不准动。"
硕风有种不祥的的预感,但是他不敢动弹,只好用手捂住胸口,那片鳞甲就在那里。
有人踉跄着站起来了,好像想呼喊却叫不出声,硕风听到皮肤被利刃割开破裂的声音,这个声音在他打猎,用尖刀割开动物喉咙时听到过,但是今天这个声音比以往任何动物被利刃隔开发出的更沉重。
然后,就是有斧头砍动的动静,有液体汩汩流出的声音,什么被四下扔出丢到石子上发出的碰撞声。
就是没有听到活物的惨叫。
硕风感觉到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尽管现在晌午已过,但是太阳还是高挂在天上,没有偏西,没有落下,但是他感觉太阳的温暖被这阴冷带走了,它不是寒冷的风,寒冷的风会给你一种凛冽的感觉,如果你的脑子混沌,它会让你瞬间清醒。这是阴冷,好像吹到你的骨头里,还带着一种恐怖的啸叫,让你有濒临死亡的错觉,生而为人,终点不过如此。
"好了,结束了,都睁开眼睛,起来吧。"霍叔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少年们睁开双眼,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起来后,发现红色图案里面深深地浸着一片殷红,这个红和红色粉末的颜色不同,已经有点发暗。
是血。
但是没有看到任何尸骨。
少年们跟着霍叔原路走出图案,霍叔又从怀里掏出那个粗布包,用手掏出红色粉末,把图案的最后一部分缺口补上。这个作品完成了。
霍叔的表情很轻松,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