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煞白的脸上,满是血迹和污垢,活像一个索命的女鬼。
“七、七小姐!”
“啊啊啊……见鬼了……”
胆小的丫鬟和侍卫,当场吓破胆,四处乱窜。
荣海天与宇文肖然几人也站了起来。
直到凤无双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近后,宇文超才惊呼道:“凤无双,你没死?”
凤无双一言不发,冷着眸子走到宇文肖然面前,上下打量起来。
宇文肖然一袭青色长衫,五官端正,用鎏金发簪将墨发高高竖起,浑身上下透着十足的贵气,长得确实帅气。
只是,不入她的眼!
宇文肖然被她审视的眼神看得一阵不爽,这眼神,丝毫不像是爱慕他,反而还有些看不上他的感觉。
但,宇文肖然只当这是错觉,他堂堂玉树临风世子殿下,谁敢看不上?!
还有,他让荣千雪下的毒药,怎么没把这病秧子给毒死?
那药也没过期啊……
宇文超看她毫无遮拦打量宇文肖然,忍不住嘲讽一笑。
“凤无双,你盯着我兄长看什么看,就算你爬墙望断脖子,摔断胳膊和腿,我兄长也不会对你有半分兴趣!”
“宇文超,你这么骄傲,别人还以为是你进了浮生馆呢!原来,你没有啊!”
凤无双不屑地看宇文超一眼。
“你!”宇文超语塞,“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总有一天,我也可以进浮生馆的。”
荣海天一脸嫌弃看着凤无双,开口道:“凤七,你怎么回来了?”
“没死成,一回来就赶上世子殿下退婚,还真是巧啊!”
凤无双说着,坐到一旁的位置上,拿起荣千雪未秀完的百寿图,还翘起了二郎腿。
荣海天看到她姿态如此放肆,本想怒斥,但转念一想她怕是没病死,成了行为异常的疯子,也就不说什么了。
宇文肖然微微惊讶后,挤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七小姐看样子病好得差不多了,还真是可喜可贺。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世子的来意,那还请将订婚信物交还,收下这封休书,你我二人,从此互不耽误,各寻良配。”
“休书?”
凤无双左手玉指轻轻捻起那休书,看都没看就撕成了碎片,对着宇文肖然二人撒去。
纷扬而下的纸屑,似飞雪一般,飘落在桌子,椅子,以及他们兄弟两人头上。
“凤无双,你这是干什么?”宇文超怒拍桌子而起。
宇文肖然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还没等荣海天发话,凤无双又把藏在袖子中的一块手帕拿出,她浑身脏乱,这手帕却异常干净。
手帕中包着一只玉镯,玉镯通透玲珑,散发着浅浅的白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凤无双淡然地一抛。
哐当——
镯子碎成了几段。
原来的凤无双非常宝贝这个镯子,被殴打时会紧紧护住,就连死前,也像宝贝一样随身带着。
现在,就让她亲手结果这一段遥遥无期的单恋。
众人傻眼之际,凤无双薄唇轻启:“定情镯,先毁去的一方视为放弃这段婚约,所以,是我凤无双先不要你宇文肖然!是我,休了你!”
她张狂的语气让荣海天-怒了:“逆女,你是不是疯了?”
说着,他就要过来暴打凤无双,还好被管家和侍卫阻止了。
“凤无双,你敢这么羞辱我兄长,我打死你!”宇文超捏紧了拳头。
宇文肖然拦着宇文超,眉头紧皱,一张英俊的脸被气得通红,狠厉道:“好。好得很。今天的所作所为,你最好别后悔!”
说罢,宇文肖然取出自己的定情镯,和凤无双那只摔在了一起。
凤无双从始至终面不改色。
“荣伯伯,定情镯已毁,还请把我家的紫云炉一并归还!”宇文肖然有些咬牙切齿。
事已至此,纵使荣海天非常舍不得价值连城的紫云炉,但他也只能让管家去取来还给人家。
拿到熠熠生辉的紫云炉后,宇文肖然沉着脸看了凤无双一眼。
这个胆小懦弱的废物,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敢这般羞辱他,羞辱完了以后,还这么淡定?
不过这笔账,他迟早要让她千百倍还回来的!
“荣伯伯,晚辈就此告辞!”
宇文肖然说完,转身扬长而去,宇文超狠狠瞪了一眼凤无双,抱着紫云炉赶忙跟上宇文肖然的步伐。
荣海天只觉得心在滴血,晋王府的紫云炉价值不菲啊!
就这么没了!
凤无双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谁都没注意到,一根绣花针飞过,穿透了紫云炉。
“逆女!你、你……”荣海天-怒不可遏地说着,抬手向凤无双打来。
凤无双退开,冷语道:“荣尚书,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活着爬出乱葬岗回到府上的事情,恐怕已经人尽皆知。
你此时要是打死我,这事绝对会第一时间传到皇上那里去,谋杀凤家血亲的罪名,你当得起吗?”
凤无双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逆女!反了天了!你给我站住……”
荣海天差点被气晕过去,还好有管家扶着。
而宇文超抱着紫云炉刚踏出尚书府大门,那炉子就鬼使神差地裂开了。
两人瞬间傻了,完了,祖传宝贝没了,该怎么向他们父亲交代?
凤无双一路回到自己破败的院子中,进屋关上房门,才觉得浑身剧痛,除了残废的右手,她身上还有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与淤青。
这些伤口,来源于荣千雪、荣桃,以及下人的殴打。
而且,她经脉中还泛着紫色的毒素,这是日积月累积攒的慢性毒药,也是导致她身体虚弱的原因。
对一个小女孩下致命的慢性毒药,还真是恶毒啊。
“咳咳咳……”
一阵嘶哑的咳嗽声音拉回了凤无双的思绪。
“谁?出来。”
凤无双冷厉一吼,目光微转,见到床后的稻草上爬起来一个瘦弱的身影。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吗?”
逢秋一身丫鬟裙子穿得老旧破烂,浑身瘦得皮包骨,嘴唇泛白,脸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巴掌印子。
见到凤无双,她憔悴的脸上露出几丝欣喜,立刻踉跄着走来,用满是鞭痕的手抓住凤无双的衣摆。
“小姐,她们都说你病死了,奴婢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她说着,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滑落。
逢秋是凤无双小时候捡来的,从小伺候她长大,和她一起在尚书府受尽欺负,但从来都护着她,不离不弃。
“逢秋,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睡稻草上?”
凤无双语气虽冷,却是关心。
说完,凤无双抬眼看了看破烂的床,一床补丁无数的破棉被,一张稻草垫子,这就是她这个嫡出小姐的床丫鬟逢秋,多年睡地上的稻草堆,以烂衣服为被子,实惨!
而荣海天,因为当年在凤家做赘婿,受尽冷眼,所以现在巴不得她这个随母姓的女儿早点死,让他忘记过去的赘婿遭遇。
凤无双只叹人心难测,亲生父亲看她受尽虐待,过得连叫花子都不如,却视而不见,倒是捡来的一个小丫头,陪她尝尽人间冷暖。
“小姐,奴婢只是感染了风寒,没事的!倒是小姐你浑身是伤,必须要赶快医治,奴婢再去求求赵姨娘,说不定她能赏点钱买药!”
说罢,逢秋便踉跄着要出门,凤无双伸手拦住了她:“站住,以后不许再去求她们!”
可能是语气有些冷,让逢秋微微一愣,凤无双这才缓和了神情,将逢秋拉到破烂的床边。
“我能找到药,不需要你再冒着风险去求赵姨娘,你好好在床上养病就行。”
凤无双似命令一般的话,让逢秋有些傻眼,她家小姐,气质好像和原来不同了……
哐当——
这时,门被重重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