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沧澜城山地乱葬岗。
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本是炎热的夏季,可树林里全是枯枝烂叶,与周围的荒草相应,呈现一片萧条。
“七小姐没气了!”
“这个废物终于死了,省得以后浪费力气教训她!”
“最近沧澜城疫病横行,所有病死的尸体都要火化,按照老爷的吩咐,准备好一切后,就点火吧。”
浑身的炙热,把凤无双从无尽黑暗梦境中拉了回来。
她缓缓睁眼,周围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
她没死?
这是哪里?
凤无双一动弹,全身便剧痛难忍。
火焰灼烧身体的痛,加上大脑膨胀快要爆炸的感觉,让凤无双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啊——”
她这一吼,惊起树林中的飞禽,也吓坏了几个侍卫和丫鬟。
“诈尸了,有鬼啊……”
一串串记忆涌入凤无双的脑海。
凤无双,百遥国四大家族之一凤家,嫡系血脉凤倾城的女儿,荣海天入赘凤家后,二人几年无子女,但凤家不允许这赘婿纳妾。
而后,荣海天仕途顺畅,坐上尚书位置,凤家却逐渐落寞,荣海天带着凤倾城脱离日渐萧条的凤家,才得以纳妾生子。
又过了几年,羡慕姨娘们儿女双全的凤倾城得以生下一儿一女,却无法享天伦,因病去世。
凤倾城是个能文能武的天才,但她女儿凤无双却是一个胆小懦弱的废物,体弱多病,因此受尽欺凌。
为了偷-窥未婚夫世子殿下,她从墙头掉下来摔残了右手,被罚跪祠堂后一病不起,又遭这群下人暴力殴打致死,才有了火化尸体这一幕。
前世,她一心一意为组织效力,成为北国第一特工,还习得一身绝世的医术,得到父母留下的医疗空间。
却不想组织为了争夺她的医疗空间,要铲除她。
她被逼得走投无路,选择自爆身亡,同时也拉上了特工基地陪葬。
前世,她被利用、背弃!
今生,她受尽欺凌,成了人见人恨,抬不起头来的废物!
两生两世,她怎能都活得不尽人意?
“我凤无双的命,只能自己掌握,岂由你们随意践踏!”
凤无双冷吼一声,挣脱了快要被火烧断的绳子,飞身跃起。
“啊啊啊!真的诈尸了!”
“鬼啊,快跑……”
原本惊魂未定的侍卫和丫鬟,见到已经死了的凤无双,猝然跳到火堆之外。
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冷冽之气,猩红的眸子瞪过来,在火光之下尤其恐怖,当场吓晕了两个丫鬟,吓得侍卫拔腿就跑。
唰——
凤无双左手捏住身上的绳子抛了出去,拖住一个侍卫的脖子,毫不留情扭断。
接着反手一甩,绳子拍打在另外一侍卫的脑袋上,血溅当场,倒地不起。
还有一个侍卫,眼看就要逃进树丛,凤无双一脚踢飞石头,正正击打在他的大腿上。
侍卫摔了个狗啃泥,战战兢兢抬头之际,凤无双已经屹立在他身前。
“七、七小姐,你、你没死……”
短短几个字,硬是被他惊恐地挤了半天才挤出来。
“没死,我怎么会死呢?要死的,应该是你和你的主子才对!”
凤无双身上除了凌厉肃杀之气,还有一股让人想俯首称臣的王者气息。
不!
这不是那个软弱又废物的七小姐,肯定是乱葬岗的鬼魂,附在了七小姐身上。
侍卫怎么都不相信眼前这人是原来废物。
“饶命啊,只要您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小的愿意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侍卫连连磕头。
凤无双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说,荣千雪把我的血玉扳指藏哪里了?”
“祠、祠堂。”侍卫已经吓尿了。
“你没用了,走好。”
凤无双缓缓说完,左手上的绳子一甩,扭断了侍卫的脖子。
随后,她一把大火烧了两个晕倒的丫鬟,扬长而去。
这些下人狗仗人势,多次对她拳打脚踢,最后将她彻底打死,该杀!
重活一世,占据了原主身体,还连名字都和原主一样,兴许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因缘。
那这些杂碎,她也一一替原主铲除了吧。
看着衣衫褴褛的瘦弱背影走远,树上风华绝代的男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出门一趟,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原来,你是这样的凤无双。
云七刚找幻灵草回来,就见自家殿下脸上挂着一抹略微邪魅的笑容。
“殿下,您在看什么?”
云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空空如也的树林。
“幻灵草找到了吗?”
“找到了。”
“那回去吧。”
他不回答云七的问题,让云七有些郁闷。
尚书府。
“荣伯伯,家父在外发配赈灾物资,不得空前来,还请荣伯伯见谅……七小姐因病去世,那这门亲事,也只好就此作罢。”
世子宇文肖然故作伤心,对弟弟宇文超使了个眼色,宇文超便把一纸休书放于荣海天的面前。
“世子殿下,小女已经离世,婚约算是和解了,你再拿一纸休书,恐怕不合适吧?”
荣海天虽然不心疼死去的凤无双,但他也要几分薄面,凤无双才刚被烧成灰,宇文肖然就来退婚,还送上休书,确实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宇文肖然还没发话,宇文超便趾高气扬道:
“荣伯伯,我兄长现在是国师大人唯一的弟子,往后定然是众多千金的追求者,不写休书彻底断了这门亲事,恐怕会有所影响啊!”
荣海天微微一愣,随即惊讶道:“二公子是说,国师大人收世子殿下为徒了?”
他掐了掐掌心,非常震惊。
国师是皇上的生死之交,权倾朝野,在朝堂上几乎和皇上平起平坐,说的话比皇上的枕边风还有用。
他创办的浮生馆,由皇朝最精锐的火骑兵组成,成为他唯一的弟子,就等于握住皇朝的主力兵权。
震惊过后,荣海天脸上露出了惋惜之色。
宇文肖然,年龄十八,未及弱冠,就能进入浮生馆,将来还要继承晋王-之位,前途不可限量啊!
但现在,他那不成器的病秧子女儿死了,婚约没办法延续,那荣家和宇文肖然的光明前途,就丝毫不挂钩了……
“那是自然!我兄长以后,就是浮生馆的人了!”
荣超伸了伸脖子,恨不得将头扬上天。
“那又如何?”
此时,一个清丽如泉水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看向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