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儿的父亲平日里也有钓鱼的爱好,毕竟屋前不远就是一条二十几米宽的大河,没人会浪费如此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两支鱼竿,江鸣和文欣然一人一支,章思萌则负责守家,她对钓鱼也没什么兴趣。
二人来到周家河边,原本因富含藻类而呈现青绿色的河水已经混入了红色的黏菌,像是经过化工厂的排放物污染过一样。
文欣然蹲在岸边,捧起河水观察了会儿,开口道:“正如我所预料的,黏菌已经适应了水生环境,将自己‘分解’成了细小的个体,以悬浊状的形式存在。”
“不对!”
可不一会儿,文欣然就否定了自己的结论,因为他注意到了浅滩处枯枝上挂着的像是水草的东西,不过却是红色的。
他扯下一把红色的“发丝”,眉头微皱,“这些黏菌细胞居然能够像管水母那般将无数个体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看来黏菌已经进化出多种生命形态了。”
“真是惊人的适应力。”江鸣愕然道。
随后,他拿出用粮食配置出来的饵料,打窝,挂饵,抛竿,一气呵成。
文欣然莞尔笑笑,“原来你也是钓鱼佬!”
江鸣转过头去,只是平静地说道:“我爸喜欢钓鱼,也常带我一起去,在江边长大的孩子,哪有不会钓鱼的。”
随即文欣然也熟练地操作起来。二人相隔十来米,都在安静地等鱼上钩。
水面没有动静,江鸣突然开口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明明有这么大一条河从村子旁经过,村民们没道理想不到捕鱼。”
“也许等下这个疑问就能得到解答。”文欣然沉声道。
时间随着河水的流动而悄然流逝,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二人站了又蹲,蹲了又坐,坐了又站起来,还是没有鱼上钩。
文欣然感觉自己的钓鱼佬生涯受到莫大的挑战,把钩拉起来,看到鱼钩上的饵料被泡得发胀,发白,也没有被鱼啃食过的痕迹。
“饵料不对?”他疑惑问道。
“这款饵料配方是我爸教我的,对常见的鱼都有用。”说着,江鸣开始思索,“是河里都没有鱼了吗?”
“或者换下饵料。”文欣然提议道。
江鸣只好去挖了些蚯蚓过来。
但并没有出现他们期待的转机,一个小时后,还是没见到有鱼咬钩。
正当二人准备放弃的时候,文欣然发现自己的浮漂颤了颤,一圈圈涟漪在水面扩散开来,就在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猛然间一股巨力传来,鱼竿险些脱手而出。
抓稳鱼竿后,即便是文欣然,也在被拖了好几步后才稳住了身体。
江鸣把手头的鱼竿随手一扔,过去帮忙。
水中反馈回来的力道很大,鱼线绷紧,鱼竿几乎弯折过来,好在鱼线是高分子材料制造的,鱼竿更是由碳纤维制成,才不至于断掉。
二人与水中的鱼周旋了超过半小时,江鸣的手臂已经酸胀到几乎麻木,文欣然的状态只能说稍好一些,但二人默契地咬牙坚持。
又是十分钟之后,水中来回游动的大鱼速度才降下来,他们沟通一下眼神,“三,二,一……拉!!”
二人同时发出使力时的那种闷哼,几乎拼尽全力,合力把鱼给拉出了水面!
鱼出水的瞬间二人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鱼比他们预想的要小,还不到半米!!它的身形与它表现出来的力道完全不匹配。
这条鱼被甩到岸边的平地后,都还在挣扎,身子弯成弓形,一蹦居然能跃起一两米高!
二人走过去,但不敢靠得太近,被这鱼给抽一下子可不好受。
鱼离水之后,由于缺氧,会缓慢失去行动能力,最终死去。
几分钟后,鱼已经蹦不起来了,只尾巴偶尔扇动几下,嘴巴无力地一张一合,玻璃珠一样的鱼眼似乎也在丧失生气。
二人走过去,看真切之后,顿时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
江鸣首先开口,疑惑道:“这鱼是鳙鱼?”
“或者说是变异鳙鱼!”
鳙鱼即是常说的胖头鱼,鱼头很大,几乎占到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
但眼前这条鳙鱼不同寻常的是体表布满了尖刺,分布毫无秩序可言,长度从三厘米到五厘米不等。
嘴巴从颌部的位置撕裂开,几乎到了头部的二分之一位置,而嘴里还长了大量不属于鳙鱼的尖牙,密密麻麻,如同东倒西歪的骨质弯钩,每根都超过两厘米长。
鳃部的骨板脱落,露出里面鲜红色的鱼鳃,还在微微蠕动。
文欣然蹲过去仔细观察,还上手摸了摸鳞片间凸起的骨刺。
“硬的?似乎是鱼刺的异常增生,已经穿刺到了体表。”
接着他看向鱼嘴,摇头道:“但这一嘴牙齿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没有任何鱼会有这种牙齿!”
“长出这种牙齿,意味着它现在是吃肉的!”江鸣凑过去,眉头深皱道。
文欣然回过头来,点头道:“如果河里出现了这种鱼,那么几个小时都钓不上一条鱼也就不奇怪了。”
“难怪村民会选择离开,是人吃鱼,还是鱼吃人都说不定呢。”江鸣语气严重道。
就在这时,原本他们以为已经死透了的变异鳙鱼又突然暴起挣扎了一下,鱼尾刚好拍在文欣然裸露的左臂之上,鱼身上的尖刺扎入小臂内侧,又横着划开,留下五六道鲜红的口子!
伤口的深度超过了一公分,几乎是瞬间,涌出的鲜血就洇红了整个小臂,最终沿着垂下的手指往下滴落,在中指的位置上甚至可以连成红色的线。
江鸣赶紧上去查看情况,“居然这么严重……”
文欣然站起身,面露苦笑,“是的,我也看出来了……血管被划破了,似乎神经也是,我这只手已经无法动弹了。”
“你先回去找章思萌帮你处理伤口,我想办法把这条鱼带回去。”江鸣看向地上已经毫无动静的变异鳙鱼说道。
文欣然紧紧捏住胳膊,防止血液流失过快,同时点头道:“你也小心些。”
文欣然快步离开,江鸣则在四处寻摸,最终折来一根还算粗壮的树枝,穿进鱼嘴里,收好鱼竿,扛着大鱼就往回走。
临出发前,江鸣回头看向周家河,浑浊的河水依旧在向青沙江的方向流淌,无声无息,只有些微澜,但平静之下,早已是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