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江城大桥的垮塌，江城本就狭窄的道路更是拥堵，即便已经到了晚上十点，路上依旧堵成一片红色。
似乎出城方向的车子也翻了几倍，看来有所察觉的不止他们两个。
也可能他们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绵绵不绝的雨天和“霉菌”实在令人厌烦，出去避上一避而已。
原本不到一个小时的行程硬生生开了三个小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一路上的景象来看，这座城市的运转遇到了一些困难，但还能维持正常的秩序。
到家后，江鸣索性将车子停在巷子里，刚拉上手刹，车顶突然传来叮铃哐啷地撞击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江鸣点亮手机的手电筒，查看发现，是崩落的水泥块，上面还沾了血红色的粘稠物和霉菌一般的“绒毛”。
这个老小区的房子表面并没有贴瓷砖，只有灰扑扑的水泥。
他抬起手机，照向上方的墙面，手机的闪光灯亮度不高，照不了多远，但能看清的地方，都已经是一片血红。
这不是个好兆头。
惴惴不安地回到家，收拾东西之前，江鸣给周可儿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我到了。”
“我饱了……嗝。”
江鸣一时愣住。
“我发现你买回来的包子暴露在空气中一个小时就开始长霉点子，不得已，只能挑好的全部吃掉。”
“一个小时……这很糟糕。”江鸣发觉自己甚至低估了黏菌的繁殖能力。
“你那有什么结果没有？”
周可儿清了清嗓子道：“我发现这种黏菌的生长速度极为惊人，孢子从萌发到产生原生质团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在营养充足的时候，原生质团的生长肉眼可见。”
“耐受性如何？”
“我用常见的消毒试剂试过，并不能杀死黏菌，只能暂时抑制其生长，而且黏菌的适应能力惊人，很多试剂已经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了，它甚至已经开始消化酒精了。”
“唯独强酸强碱这样的东西能对其造成伤害。”
“低温，高温也能杀死它们，保持干燥的话则能抑制它的萌发和生长。”
“它的腐蚀性呢？”
周可儿咂咂嘴道：“我在同步做几十组试验，从现在初步的结果来看，它可以分解各种有机物作为食物，甚至塑料，分泌的有机酸可以腐蚀铁片、水泥、岩石，乃至是橡胶。”
“其他东西还在观察，等会儿给你结果。”
“好……”江鸣顿了顿，“你别太累，现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搞得疲惫不是好事。”
“放心，我自己会把握。”周可儿笑道：“你那边有什么计划？”
“我准备动用那笔赔偿金了，购置些必要的东西，趁钱还有用。”江鸣沉吟道。
“我帮人干科研项目也攒了点小钱，等会儿打给你！还有还有……记得多买些农作物种子，以现在的观察结果来看，黏菌还是保持有腐生生物的特点，不会感染活的植物，如果真是最糟糕的情况，可能自己种植的作物会成为重要的食物来源。”周可儿小心叮嘱道。
“好，我记着。”
“到时候可以去我家避难，我家有一大片地，还有一片山头。”
江鸣也不知该作何评价，只笑着搭了一个，“好。”
挂断电话，江鸣翻箱倒柜，找到了那张存有赔偿金的银行卡，在箱子的最底下。
他同时还找到了高中毕业时的毕业照，寻摸几下找到了自己和周可儿。
所有人都看向镜头，除了周可儿，她正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方向。
江鸣不禁一笑，或许能有人一起面对末世，也是种幸运。
收拾好必要的东西，装进背包，江鸣下楼，连夜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采购必要的物资。
店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值班的女店员在刷手机，见江鸣进来也没搭理，瞟了一眼后就继续玩手机。
江鸣直接推了个最大的购物车，直奔食物区。
如周可儿所言，保持干燥的话，包装食品应该能够存放很长时间。
可看到食品货架时，江鸣顿时有些傻眼，应该是满满当当的货架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三两件商品，还未来得及整理。
看到江鸣的讶然，店员远远搭话道：“最近梅雨天，菜肉都容易发霉，这些方便食品都卖得快，如果需要的话，仓库还有存货。”
“那就麻烦了。”
“等会儿。”店员现在倒是热情，放下手机进到仓库取货，“要什么，要多少？”
江鸣瞅了一眼仓库，皱眉道：“全都要。”
“我多说一句哈，你买这么多可吃不完，等梅雨天一过，你该后悔了。”
“谢谢提醒，但还是全都要。”
最终，仓库中所有的泡面、罐头、火腿肠都被他买下，他还顺手买了些镀铬的厨具，兴许能有用。
就这些东西，把不大的车子挤得满满当当，驾驶位都显得局促。
还好商品的供应并不吃紧，他连夜把东西转移回家，然后辗转多家超市，最后买了大包小包够两个人吃上几个月的口粮。
小型电车的弊病也开始显现，空间小，续航低，他决定明天一早，去二手车市场淘一辆皮卡。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四五点，江鸣只是给周可儿发了几条消息过去，并没有打电话。
如他所料，周可儿并没有回消息，多半是睡着了。
江鸣也凑合睡了两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雨点淅淅沥沥，他登上了楼顶，放眼望去。
所见之处，尽然是一片红色，很难相信这仅是一天之内的变化，那么明天，乃至后天又会是怎样？
下了楼，江鸣发现巷子里已经堆起了一滩水泥块，外墙上已经脱落了一大片水泥，露出里面锈迹斑驳的钢筋，新的黏菌正在攀附上去。
刚开出去不久，江鸣就接到周可儿的电话。
“有个不好的消息。”周可儿略显疲惫地说道：“我昨晚从外面采集了新的样本，发现黏菌的变异速度远超我的想象！”
“我采集的十个样本，它们都开始显现独特的特性，已经不是同一个种了！”
“是融合了不同的基因？”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