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蓉和婆子回了住处，萧瑾岚与红袖在茶馆品了会儿茶，这才打道回府。
她这次出来没带拢香，小丫头自个儿在府中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打探得不少八卦。
“二姑奶奶今日的气性格外大，发落了几个下人，院里乌烟瘴气的。”
萧瑾岚挑挑眉，并不意外。
二姑父的外室生得花容月貌，还怀了身孕，这对多年无子无女的二姑姑来说，远不是打一顿就能消气的。
拢香又道：“二小姐那边也不顺。”
萧瑾岚来了点兴趣：“哦？为何？”
拢香道：“因为郑公子一事，二小姐将喜儿罚去做洒扫丫鬟了，重新挑了个丫鬟近身伺候。”
这个新来的丫鬟不如喜儿得用，今早梳妆时手下没轻重，差点把萧瑾柠的头皮扯下来。
萧瑾柠大怒，罚她跪了两个时辰。
“我这位二姐姐，还真是脾性大。”萧瑾岚淡淡评了一句。
拢香轻笑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彼时。
午后，萧瑾柠歇晌起来，丫鬟端水伺候她洗漱，因跪太久脚下不稳，一盆水浇了萧瑾柠满身。
萧瑾柠当即赏了她几个耳光，骂骂咧咧：“废物东西！手脚借来的？蠢笨如猪，索性剁了算了！”
丫鬟“噗通”跪下，连连磕头：“奴婢知错，求小姐宽恕！小姐饶命……”
萧瑾柠浑身滴水，气得胸口发闷：“滚去前院跪着！”
话音方落，另一名丫鬟来报：“小姐，五姑娘到访。”
她来做什么？
萧瑾柠眉头一拧，不悦地道：“让她去花厅等着，我换身衣裳。”
丫鬟将萧沐霜请到花厅，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萧瑾柠才换好衣裙出来。
犯错的丫鬟在前院罚跪，萧沐霜来时瞧见，顺嘴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萧瑾柠没好气地道：“笨手笨脚，一点用都没有，我好好的云锦衣，让她一盆水给毁了。”
萧沐霜一笑：“要说伶俐，还得是喜儿，可惜小心思太多。话说回来，女儿节那事，你是怎么处置她的？”
萧瑾柠瞥她一眼，眸中闪过深思。
那日的事，她思前想后，总觉着萧沐霜有些不对劲。
她们素日里并不多亲近，有金钗和玉镯为证，又有郑公子亲口供述，萧沐霜完全可以借此按死她的罪名。
但萧沐霜没有。
从一开始，萧沐霜就在维护她，这不禁让萧瑾柠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想以此来拉拢或者威胁自己。
想到这里，萧瑾柠有些恼火，不自觉拔高声音，道：“我院中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周遭丫鬟无数，萧沐霜被如此回怼，面上有些挂不住，但顾忌着萧瑾柠的嫡出身份，她生生忍了这口气。
萧瑾柠不欲与她闲谈，有些不耐地问：“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萧沐霜道：“母亲寿辰将至，柠儿可准备寿礼了？”
萧瑾柠自是备了，但没有告诉旁人的打算，遂道：“与你何干？总之我们嫡女的寿礼定是精美华贵，不似你们庶女，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破烂。”
萧沐霜面色微僵，下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笑起来：“瞧我，问错人了不是？柠儿万事不缺，倒是我瞎操心了，该去问问岚儿的。”
她似是随口一说，萧瑾柠却听进了心里。
萧瑾岚去岁的寿礼深得老夫人喜欢，明明是庶女，却比自己要出风头，今年她无论如何要盖过她去！
萧瑾柠心思活络起来：“她备了何物？”
萧沐霜不知。
萧瑾柠皱眉：“连这都不知道，真没用。”
萧沐霜嘴角的笑险些维持不住，垂眸调整了一下，再抬眼时了无痕迹。
萧瑾柠理直气壮地道：“你去打听一下，我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个什么稀罕玩意儿来。”
萧沐霜温声应：“好。”
她并不只是口头说说，当晚，她便命人前去打探。
然而，萧瑾岚院中的人嘴严，一连三日，什么也探不出来。
就这么到了第五日，萧瑾岚外出取寿礼，萧沐霜的人在听雨院附近守着等她回来。
足有一个时辰后，萧瑾岚抱着一个长长的匣子回府，红袖和拢香讨论此物有多难得，萧沐霜的人才得知是何物。
她没耽搁，立刻就去告诉了萧瑾柠。
萧瑾柠听罢脸色一沉：“好个萧瑾岚，竟找到了俞大师的《仙鹤贺寿图》！”
俞大师乃当世名家，画作千金难求，这《仙鹤贺寿图》天下闻名，仅此一幅，属于有价无市的孤品。
更重要的是，老夫人素爱收藏书画，这份礼，可算是送到了点子，自己无论拿什么出来，都万万越不过去。
萧瑾柠越想越嫉妒，恶意揣测道：“区区庶女，何来此等本事拿到《仙鹤贺寿图》？别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萧沐霜温温柔柔的：“岚儿一贯有办法，此次拿到俞大师的名作，母亲的寿宴上，定然没人压得住她了。”
这话戳到了萧瑾柠的痛处，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她休想！”
萧沐霜佯装叹息：“若是能再找到一幅画就好了，偏这《仙鹤贺寿图》仅此一幅，再要也没有了。”
对啊，画作没有第二幅，那若这一幅毁了，萧瑾岚拿什么去送给老夫人？
萧瑾柠双眼一亮，笑了。
萧沐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意深深。
两人不知道的是，她们在屋中的对话，皆被屋外一洒扫丫鬟听了去。
她们虽未明说什么，但那丫鬟机敏，稍一思索便悟出了其中深意，不由大惊。
正想再凑近些听个仔细，却听脚步声传来，下一瞬，萧沐霜自屋中走出，与萧瑾柠话别了。
丫鬟连忙低头，边扫着地边去了别处。
接下来的时日，萧瑾柠颇为忙碌，且格外关注听雨院的情况，听雨院中的萧瑾岚对此却一无所知。
她仔细收着寿礼，到了寿宴前夕才拿出来，放到显眼的地方，方便第二日拿去献给老夫人。
才打开盒子检查完一遍，红袖便疾步走进屋里，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她：“在院门前发现的，不知送信者何人。”
萧瑾岚展开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小人难防，三小姐好生看管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