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岚惊叫一声,当场白了脸。
她极其怕猫,是远远听到猫叫就想跑的程度。
跳进来的黑猫体格健硕,身形庞大,不知方才经历了什么,尾巴直挺挺地竖起,目露凶光,攻击意图明显。
萧瑾岚两腿发软,白着脸往后退,那黑猫朝她走了一步,她登时汗毛直立。
“别过来,你别过来!”
黑猫像是听懂了,止住脚步,狂躁地叫了一声,下瞬调转方向,亮出爪子,朝燕桓扑了过去。
萧瑾岚瞳孔骤然一缩:“小心——”
话音未落,她想也未想便已扑到燕桓身上,将他护在了怀里。
夏日衣衫薄,宽袖随着动作下滑,露出的胳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爪子,顿时见血。
燕桓一震,抬手挥开那黑猫,神情有一瞬的复杂:“你……”
萧瑾岚听到猫凄厉地叫着跳出去,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燕桓摇头,内心疑窦丛生。
她扑过来的那一刹那,他的惊讶与疑惑并存,他不明白,若只是想戏耍他,何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演得这样逼真?
还是说,她这次是真的…觉得对他不住?
燕桓垂下眼,冰冷的黑眸却塌出寸寸裂痕,泄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出来。
萧瑾岚惊魂甫定地舒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燕桓眸光稍动,提醒她:“你受伤了。”
萧瑾岚垂眸,瞧见胳膊上的血痕,眉头短促地皱了一下。
正欲起身,却听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她弟弟萧瑾岩带着几名家丁冲进了祠堂里。
“萧瑾岚,你又对我的猫做了什么?把它吓得四处窜逃,我逮都逮不住!”
萧瑾岩眉眼间与萧瑾岚颇为相似,不难看出日后会是个清贵公子,只是,年方七岁,却已骄蛮任性,口无遮拦。
萧瑾岚眼底闪过恼怒,亮出伤痕:“看清楚,是你的畜生伤了我。”
萧瑾岩冷哼:“你不对它做什么,它会挠你吗?”
他说完看了看燕桓,嘲弄撇嘴。
“以你的身份,欺辱这种不入流的废物手到擒来,但我告诉你,我的猫要是有个好歹,我弄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萧瑾岚脸色一沉:“萧瑾岩,注意你的言行,燕桓乃北昭国皇子,也是你能随意折辱的?”
“况且,你我同胞所出,你跟我谈身份?”
她们同父同母,皆是其父行军路上的风流债,因嫡母膝下无子,遂将他过了去,自此他为嫡出,她为庶出。
萧瑾岩因此自认高人一等,萧瑾岚嗤之以鼻。
两人争吵不休,离得近的下人和嫡母楚氏闻声赶来。
楚氏问:“何故吵嚷?”
萧瑾岩抢白:“萧瑾岚和那废物打我的猫。”
萧瑾岚晾着手臂:“太师府上下皆知我怕猫,岂会主动靠近?分明是你看管不当,纵其伤人。”
“还有,别一口一个废物,燕桓有名有姓,出身皇家,不是你能评头论足的!”
萧瑾岩昂着下巴:“伤你怎么了?你一介庶女,如何能和我的猫比?”
“我说他废物他就是废物,皇子又怎样?在我们太师府,跟条狗有什么区别?”
燕桓寄住太师府,而非质子别院,看起来对两国关系无足轻重,可到底是北昭国亲自送来的,萧瑾岩这话,过于不妥。
楚氏眼神一沉,呵斥他:“闭嘴!休得胡言!”
萧瑾岩看向楚氏,一时气急:“母亲,他们伤了我的猫,你不帮我教训他们便算了,竟然还骂我?!”
楚氏暗恨他不识大体,欲斥责两句揭过此事,却听下人议论纷纷。
“小姐的胳膊流了好多血,得快点包扎啊。”
“大少爷越发不讲理了,小姐伤成那样,他还只惦记猫。”
“别处倒也罢了,这可是祠堂啊,扰了列位先主的清净如何是好?”
萧瑾岚听在耳朵里,幽幽地看着楚氏,等她发话。
楚氏被这些人的言论高高架起,一时进退两难。
猫伤人事小,搅扰先辈事大,若不拿出态度,只怕难以服众。
半晌,楚氏一咬牙,道:“瑾岩,你纵容黑猫扰乱祠堂,是为大不敬,去祖宗灵前静跪赔罪,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萧瑾岩瞪大双眼,连连摇头:“那地方又冷又硬,我不要去!”
“要跪也是这对不知羞的狗男女去跪,母亲缘何要我去?!”
连番出言不逊,使得周遭非议声沸腾,楚氏气得脸色发青,沉声道:“来人,给我把少爷带进去,押着他跪一晚上!”
家丁把萧瑾岩押进去,他破口大骂,楚氏扶额,命人堵住他的嘴,拂袖而去。
看完热闹的下人作鸟兽散,取来点心的拢香差点哭出来:“小姐,你伤得好重,我们快点回去。”
“小伤,无碍。”萧瑾岚接过点心塞到燕桓怀里,柔声道,“垫垫肚子,我先回去处理伤口。”
语毕,她在拢香的搀扶下离开。
燕桓手捧点心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深深。
她刚刚维护他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