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杖子……
祖大寿脸色难看起来。
于杖子距离东台子岔路口,已经只剩下四五里路……
该死!
前路也有堵截啊!
“人数呢?”
祖大寿咬紧了牙齿。
若是明军人少,那就冲过去!
“脚步太杂了,无法准确判断,保守估计也在八百以上,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之数。
不过,听起来,明军时走时停,似乎并不急迫。
我琢磨着,这些人马,应该和刚才那些明军不是一路人。”
见到前方停下,负责断后的祖大成,也冲了过来。
他刚好听到了老三的这句话。
“大哥,那就冲过去!”
“冲?”
祖大寿烦躁的挥手打断了老二的话:
“冲个屁!
若是能够冲得出去,自然是好事。
但是,这地形太不利了!
就这么一条最宽处不足三里的山谷,一旦暴露了咱们的意图,人家前后一堵……
咱们可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更何况,那特么是上千人!
一旦咱们被陷在阵中呢?
到时候前后夹击,你我就全完了!”
祖大成皱着眉头:
“那要不咱们退回去,进了吴家沟?”
祖大弼当即反驳:
“二哥,吴家沟虽然两侧山势险峻,利于防守。
但是,那条沟是死地。
进去容易,想要出来,除非正面击溃明军,否则可就要翻越了无尽山头。
我刚才冲的那一次,二哥难道没看到吗?
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明军的火枪,打得太特娘远了。
咱们谁领兵冲?
是你,还是我?
要是没有刚才我冲的那一次,还能将任务交给手下人。
可是,我被打得那么惨,所有人都看到了!
二哥你说,除了咱们自己人上,谁还能真的执行了命令?
一旦进了吴家沟,咱们就只有进入山区这一条路!
到时候……
咱们失去了速度,那就是人家的活靶子!”
祖大弼一席话,说的祖大成肝火直冒,他梗着脖子,吼道:
“那你说!
走哪里?
总不能留在这里,被人围了吧!”
“够了!”
就在老二老三互相抬杠的时候,祖大寿大吼一声,制止了两位亲兄弟的争吵:
“退回去!”
退回去?
兄弟俩齐齐看向了祖大寿。
“退回去!“
祖大寿认真的点头:
“我们朝南走!
过了龙王庙,有双岭、汪渔汀两条路。
汪渔汀这条山道,是一条隐蔽小路,不但难走,还有九江河的存在。
这条路,历来只有放牛儿郎,才会前往。
而双岭、人麻沟这条路,却是官道,不但绕了捷径,又很是宽阔!
因此,我断定——
明军就算已经布下埋伏,也必然会埋伏在更加宽阔的双岭。
那汪渔汀,定然没有明军布防!
到时候,如果大路果然有埋伏,我们完全可以走汪渔汀的小路嘛!
再说了,明军没有数千人马,休想拦住了双岭!
到时候,若是明军数量不多,咱们完全可以冲过去嘛!
你们想想看——
明军如此大费周章,却不敢强攻我营地……
以我来看,兀那明将所统兵马,必然不足千人!
兄弟们啊!
明军要是有几千人,还不早就直接扑上来了?
又何必这么麻烦来设了埋伏!
你俩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自然知道,战场上,若是繁复的计划,越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历来打仗,哪有那么多花哨!
那你们看看这明军的动向,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这是为啥?
不就是证明了他兵力的不足么!
他觉得无法一口吃下咱们,这才故布疑阵!”
祖大弼和祖大成对视一眼,都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
听大哥的分析,他们完全可以先行入关,再从山海关折返回宁锦啊!
两兄弟浑然无视了,祖大寿分析的这么好,却不敢直接朝北方冲去……
他们的这位大哥啊,已经没了将胆了!
祖大寿继续分析:
”走这条路,我们可以顺着九江河,直接到了一片石!
守卫一片石关口的,是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的人。
两蓝旗因为不是努尔哈赤血脉,因此一贯的不展现锋芒,以免被当做了弃子。
今日我祖家的处境,与那两蓝旗很为相似。
我若到了此地,守将必然要卖了我的人情,好让我他日做了他们的外援。
也就是说——
只要到了那里,明军不但不敢追击,甚至,咱们还能借了清兵,反过来打了个翻身仗哩!”
两兄弟眼见祖大寿已经做好了计划,急切之间,粗粗一想,还没啥漏洞,当即纷纷同意……
片刻时间,大军后阵变前阵,又直扑龙王庙而来。
牛心山上。
手持望远镜的张还初,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底。
眼见清军直扑牛心山脚,看架势正要走入他的埋伏圈,张还初笑了。
祖大寿的确老了啊!
白让老子担心那么久……
这人老了,就趋于保守。
殊不知,自己这山脚,才是给他设下必死的埋伏圈!
“传令,将清军给我逼到小路去!”
……
清军从龙王庙向南,想要经过双岭大道,必须要经过九江河上的一座石桥。
这座石桥,跨坐九江河两岸,连通了官道。
这里,就是清军的必经之路!
也是张还初的杀招之地!
半个时辰之后,清军到了石桥前。
石桥对岸,官道在山下拐了一个弯,消失在山峰的遮挡里。
官道的另一侧,挨着九江河,则是一片无名的丘陵。
丘陵不甚高,层次分明的蒿草,依稀还能看到曾经被人开垦梯田,耕作的痕迹。
早已荒废……
清军荼毒,绝了人烟的关外,充目荒草萋萋。
昔日繁荣的小镇,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官道在一山、一丘陵夹角处,拐了一个弯,从径直南下,变成朝着西方拐去。
这条不甚宽阔,却也足以让两马车并行的官道,要到了人麻沟,才又变成了径直南下。
出了这条山谷,官道就随着九江河蜿蜒了。
到了那里,官道逐渐狭窄。
……
石桥太窄了。
将将能让马车通行的石桥,只能容纳三骑紧挨着彼此通过。
祖大寿的关宁军,拥挤在河流之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