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顾不得喘息匀了呼吸,就急着开口道:
“陛下,将军,有人手持腰牌,当街强抢民女。”
“腰牌?”
朱由检顿时大怒!
腰牌就是官方身份凭证,从低到高有木制、铜制、银制、玉制、金制等。
就在他的面前,竟然有人敢手持官方凭证,当街暴力伤人不算,竟然还敢强抢民女?
“刘体纯,给朕调羽林卫,包围街道,一个畜生都不准放过!”
在郑肇基的快速解说下,刘体纯也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听完皇帝的话,他急忙朝着顶楼冲去。
醉满楼这里有瞭望塔,正好可以打旗语,调动光华城外的手下。
……
“嘭!”
一声枪响,传遍全城。
黑夜中,醉满楼上亮起了无数火把。
火把划着圆圈,一面面旗帜正在往来交错,打出了皇帝的命令。
光化城外的瞭望塔上,也亮起了一枚枚火把,旗帜挥舞,回应着醉满楼的消息。
枪声惊醒了正在下死手的黑衣人,坐在一边老神在在的深衣人,脸色蓦然一变。
急忙扭头去看,只见斜对面不远处的醉满楼里,已经冲出了一行大汉。
看架势,是冲着他们来的!
“哗、哗哗、哗!”
整齐的脚步声,盖住了噪杂的街道,肃杀的气息,油然而生。
这些人虽然身穿便衣,然而行进之间颇有章法,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军旅出身。
“这是……”
深衣人脸色大变!
急忙扭头对身边的黑衣人说了一句什么,随手夺走腰牌,窜入望江楼消失不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围观的人群顿时大喜,纷纷退到了路边,给来人让开了道路。
“有救了啊,有救了啊!”
百姓们眼含热泪。
既然敢在那黑衣人表明了身份的时候,还会前来阻止,自然也是官府中人。
看这些人步伐整齐,想来该是皇帝的新军才对。
还是陛下对咱老百姓好啊!
有人已经喜极而泣。
……
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军卒就已经到了烤肉摊前。
“都住手!”
为首的郑鸿基,一脸寒霜。
他这个郑家的嫡系子弟,都不曾像这些人这样为非作歹。
眼前两个女子的惨状,实在是让他愤怒到了极致。
无那狗贼,当真该死!
谁知道,就在这时,只听隔壁望江楼边,忽然传来了两声女子的求饶声:
“啊……我不要被丢下去……“
紧接着就是两声巨响:
“嘭!”
“嘭!”
郑鸿基目眦欲裂,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女子已经跌落在了楼下坚硬的青石板道路上……
鲜血,溅了六尺远……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浑身抽搐着,不一会,就不见了动静。
“给老子全部拿下,敢有反抗,格杀勿论!”
郑肇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顾不得自己的官职,只是一个寻常小旗,直接越过还未来得及下楼的刘体纯,下了严令。
跟在郑肇基身边的,是羽林三卫归属刘体纯统帅的飞虎营士卒,虽然这些人在一个多月前,都还只是俘虏和流民。
然而,皇帝只要带他们出行,从来都是与他们同吃同住。
甚至超过了九成的士卒,都曾被皇帝亲自嘘寒问暖!
这些军卒们,早已被皇帝的个人魅力征服,人人恨不得为了皇帝去死。
更何况,这一个多月时间,更是亲眼见到皇帝爱民如子,甚至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竟然为了百姓能够吃上饭,亲手捏屎做苗圃……
先前还不被人待见的军卒们,自从跟在皇帝身边后,到哪里不是被百姓们爱戴的不得了!
发生在天子脚下的这一场暴行,彻底的激怒了这些羽林卫儿郎。
军卒们义愤填膺,只恨不得将暴徒扒皮抽筋。
“得令!”
郑肇基话音未落,一个个军卒就大吼一声,全军一拥而上,将那些黑衣人压倒在地。
怒火冲天的军卒们,甚至不顾黑衣人的求饶,对着他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躲在烤肉摊内的一个黑衣人,眼见形势不妙,拔腿就要朝昏暗的巷子里跑去。
“狗贼,找死!”
郑肇基怒骂一声,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短铳。
“嘭!”
一声枪响之后,那黑衣人扑倒在地,哀嚎起来。
鲜血,顺着他的大腿,潺潺的流着……
……
望江楼顶层。
望江楼是一座集饭铺、客栈、青楼于一体的豪华酒楼。
当然,望江楼这里的客栈,只对有钱人开放——因为它只有四层、五层的四间客栈。
每一座客房,都围绕中间的天井,形成了一个半圆形,不管是江景,还是城内的风景,都能清晰的看到。
可以这么说,别看望江楼只有四间客房,然而,每年单单这四间客房的房资,就要比望江楼楼下的三层饭店、青楼这种吸金利器挣得还要多了数倍。
用后世的话——这就是超级豪华总统套房。
此时,这间单日收费超过百两的豪华房间内,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慵懒的半躺在八步榻上,依偎着身后的头牌姑娘。
姑娘葱白的玉手,剥开一颗葡萄的皮,挑出了葡萄籽后,塞进男子的嘴里。
这男子享受着皇帝也没有的待遇,还满脸的不满意:
“你们这些北方人啊,就是不懂享受,就这破玩意地方,还是你们这最好的风月所呢!”
“我呸!”
中年男子一脸的鄙夷:
“柳烟我给你说,要是在本官家乡,那才是叫做享受!”
艺名叫做柳烟的头牌,也不争辩,只是轻笑着,又剥了一颗葡萄:
“黄老爷,人人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奴早已心生往之……
却不知这扬州究竟是何等的风光?
还有那秦淮河,人言秦淮河飘香十里,奴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看一看……”
这黄老爷,赫然正是巡按湖广的四川监察道御史黄澍。
黄澍贪了崇祯御赐周王的两万七千金之后……
因为他是徽州人的出身,屁事没有。
徽州人不但有钱,更是官场势力庞大。
当年,徽州人直接屠了朝廷的兵马,都能直接士绅被摆平,更何况是贪污一点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