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梧手指都在颤抖,他站得高,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次爆炸,方圆二十丈之内,再无站立的士卒。
而明军阵地上,五十匹战马,已经宛若脱缰野马一般,朝着己方士兵冲来。
透过那奔驰的骏马,却见明军阵地前,竟然又赶出了两百头左右的大牲口……
刘芳亮也看到了。
他心中顿时明白,明皇这是要用一波更比一波强、又接连不断的爆炸,来摧毁己方士卒的士气啊!
明皇的打算他已经洞悉,然而,却也太晚了!
“噗!”
刘芳亮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三万骑兵,足以纵横天下的根基啊,怕是要被打断了筋骨呐!
都是自己造的孽……
这些冤死的士卒,都是因为自己一时贪念,而成了明皇再次崛起的垫脚石!
刘芳亮一想到自己是大顺在北直隶最南方的唯一大军,明皇只要打垮了自己,就会彻底扭转对他不利的局面……
一旦放任明皇逃到南方,有了富庶江南地财赋支持,明皇……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永昌皇帝的谋划,全因为他的一时贪念,终成泡沫……
恨!
恨!
恨!
为何自己不在明皇刚到城外,立足未稳之时,直接命令大军掩杀,强破了明皇的布置呢!
为何他要自私自利,以至于坏了永昌皇帝陛下的谋划啊!
……
刘文炳傻了眼。
不过十个炸药包,竟然数万闯军骑兵吓得乱了阵型?
牛成虎也傻了眼。
陛下随手一掏,就是这等绝世凶器?
先前还准备弑君的牛成虎部士卒,全都傻了眼。
我滴个乖乖啊,幸好刚才没有动手,要不然,自己尸骨还在吗?
扛着大纛的郝摇旗,眼神蓦地明亮起来,他盯着皇帝的后背,憨厚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
密林里。
不放心陛下,亲自坐在了热气球上准备救援的范景文,张大了嘴巴。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
陛下啊!
为啥老臣吃了几十年的饭,感觉全喂给了狗呢?
他的高度更高,看得更加清楚。
爆炸声过后,闯军骑兵已经慌了,原本齐头并进的阵型,竟然开始骚乱……
“王国兴,出发!出发!给老子送到闯军头上去!”
“老子要炸死他们!”
范景文哈哈大笑,一手抓着两枚手榴弹,张狂的从吊篮内探出脑袋,大声嚷嚷起来。
甚至激动之下,范景文直接喊出了锦衣卫都指挥王国兴的名字!
这可是大忌!
要知道就算三国时不顾脸皮刘皇叔的三人组,与曹操对阵一辈子,都不会直呼曹操大名,顶多喊一喊曹阿瞒这个小名,来气一气曹操。
而今,同殿为臣的范景文,竟然直呼锦衣卫都指挥使王国兴大名……
两人怕不是要直接打起来了……
王国兴却哈哈一笑,浑然不顾范阁老喊自己名字,是对他的侮辱。
“好,某早就想锤那些兔崽子们了!”
王国兴大笑着应了,挥手使劲抽打了胯下战马一下,开始纵马徐走。
喊吧,喊吧!
若是范阁老每侮辱我一次,就能让大明有了一次大胜,我宁愿从此不要表字!
永远被人直呼姓名!
惟愿——能换来我大明繁荣昌盛!
王国兴纵马疾走,马鞍上牵引的绳索,拖动了半空中的热气球,就像是放风筝那样,拉着热气球,朝战场奔去。
“哎哟喂!”
热气球猛然倾斜,差点将范景文甩出了吊篮。
他吓得叫唤一声,急忙死死的抓着一头连着吊篮,一头绑在腰间的绳索,不敢再探头张望了……
战马的速度逐渐加快,因为被拖拽,绳索牵扯的热气球降低了高度。
与范景文一同乘坐的小太监秦知恩,不顾倾斜的吊篮,手脚麻利的爬上加热架,将点燃的火捻调长了,火焰瞬间变大,热气开始升腾。
原本被绳索拉扯的开始降低的热气球,因为浮力增大,再次恢复了高度……
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气流吹过耳畔,呼呼作响。
然而,热气球却始终漂浮在空中,哪怕是被牵扯的吊篮都倾斜了三十多度。
秦知恩不由得感慨:
真不知道陛下的脑子是怎么长得,这种油灯上最常用的调节火焰装置,只不过放大了百倍,竟然就能带动几百斤的重量上天……
这热气球,不就是很常见的孔明灯嘛,只是放大了一些。
秦知恩就像是猴子一样,攀在绳索上,还止不住四下观望。
他瞅了瞅火焰外侧,烧灼的通红的三尺高罩子,不由得再次感慨:
这种顶端有洞的防护罩,既防止了火焰被风吹灭,又能让热气灌入气囊内。
这是很常见的灯罩,夜晚走路用的灯笼内,都必不可少的装置。
只不过,那多是琉璃所制,而头顶的是铁质的罢了。
明明每一样都是最常见的玩意,为何组装起来,就能变成了地破天惊的神器呢?
……
秦知恩只觉得对陛下的敬畏之心,宛若夜空下仰望星辰,犹若天神啊!
……
伴随着范景文的怒吼,五十具热气球,纷纷在战马的牵扯下,冲向了战场。
茂山卫的四百军士们,自发的拱卫在骑兵周围,作为他们的外围屏障。
……
闯军大阵内,刘芳亮脸色灰败,失魂落魄的呆立在巢车上。
眼看五十匹战马,拖拽着火药再次冲进了己方骑兵之中,他却无能为力。
虽然儿郎们早早就开始放箭,意图在战马冲进人群之前,就射杀了马匹。
然而,高速疾驰的战马,纵然被射成了刺猬,临死前还是逼近了阵前。
而后面拖拽着的驼子——
因为之前的高速滑行,纵然战马倒地死亡,大部分驼子都依靠惯性冲进了己方大军之中!
刘芳亮叹息一声:完了,全完了!
火药开始爆炸……
炸翻了一片又一片的儿郎……
不断升腾的蘑菇云……
接连不断的爆炸……
一片接着一片成建制的军卒惨死……
只有少部分驼子,正好被死马阻挡,在闯军阵外爆炸,只是给本就惊慌失措的战马增添了几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