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又何必来见我呢?”宁艺蕊自嘲一笑,“总不能是因为我是你的老乡吧?”
祝描一直都在安静地听着宁艺蕊的话。
话音未落,祝描却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答对了。”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你的父母在找你——”
看着宁艺蕊怔然的神色,祝描的声音轻而缓,“你失踪的社会舆论铺天盖地,我在网上也看到了,你父母寻你的报道。”
“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见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在你的故乡,还有人爱你念你。”
不像祝描。
自从收养祝描的爷爷离开人世,她就真真切切地成了一个孤儿……
宁艺蕊神情未动,只是眼角滑下两滴清泪:“谢谢,只是监狱长殿下,我对心灵鸡汤这一套不感兴趣。”
“我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手上长剑斑驳染血,如果这座囚笼就是我的命运,那么我,认下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哦?”祝描颇感意外,“认下了?女帝陛下这么简单就服输了?”
宁艺蕊轻轻嗯了一声,“手上的血太多了,我也累了……”
祝描淡淡地说,“但我也清楚,王朝更迭,哪有白捡不流血的?
你是为那个世界被压榨的百姓开路,功罪相抵两相清。
从一开始到结束,这条路都是正确的。”
“这所监狱里不乏和你一般的人,明明没有多大罪孽,偏偏要在这没有娱乐、没有目标、没有未来的监狱余生。”
祝描话音一转,“罪恶城域——我一开始来到扶光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有了什么奇遇。”
“结果呢?后来我才发现,握有权柄的主宰者粗暴的将万物划分为有罪和无罪,于是罪恶城域出现在世间。”
“我承认,能出现在罪恶城域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不会是良人。
但这不公平,那百分之一的人——又或者说他们的罪恶,就是被自诩正道的公正定义为对立面。”
宁艺蕊越听越不对劲,“你究竟是来……”
祝描目光灼灼,“所以……我要改革,我不管其他的罪恶城域怎样……咱们鲸河星上的监狱可都是改造罪犯,思想过关,送其新生的。”
祝描看向宁艺蕊,“我知道我这个想法不切实际,罪恶城域的出现就是为了收纳各位面的驱逐之人,从罪恶城域形成的那一刻,规则就定好了……”
祝描敛眉低目:“只是,扶光监狱就像一潭死水,堕云雾中,这样的情形,我看了三百年。”
监狱外清风明月,监狱内长夜漫漫。
唐虞点、经岁、金如意……
三百年光景,祝描早就把北区里的他们当做了朋友。
他们被这座监狱所困,没有没有期遇,没有未来。
她想救他们。
祝描的左手虚抓,“罪恶城域的规则已经陈旧,既然如此,又何妨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宁艺蕊闻言,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金属墙面,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意,“新生吗?我等着监狱长殿下给我惊喜。”
祝描目光闪了闪,“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