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要退出吗？”
人群中，牛二开始纠结。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D级玩家，几天前，他和往常一样打开惊悚论坛，准备听网友们吹吹牛逼。
没想到无意中瞥见一个名为“团战带飞有手就行”的帖子，点进去看了过后，心动不已。
说是有一场团战副本，很缺人，要凑满二十个队员，才能进入。
现在队长急着招人，不要求等级和团战经验，只要去凑个人头就行。
任务时间两天，事成之后，还能分到一笔不俗的佣金...
牛二当机立断，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老天爷，终于眷顾他一回了。
于是他一拍脑门，就带着同乡的好友，一起加入了这支临时组建的猎鬼队，准备摸个小鱼。
而一直到刚才，官方播报另一支队伍的淘汰消息之前，牛二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进来躺赢的。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种可怕的情况。
一开局，十分钟不到，隔壁直接死了一整队的人。
这...
还要继续吗？还能继续吗？
牛二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当然，在场许多队员，也都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恐惧就像瘟疫，传染得很快，退缩的声音在队伍中不断扩大。
正当此时，他们的队长站了出来。
“官方的播报，不会有错。”
“开局十分钟，东边的队伍就被淘汰了，这确实不是件小事。”
“既然大家都各有各的想法，那我们是时候停下脚步，来正式讨论一下了...”
乱石堆正中，站着一个看起来阴仄仄的男人。
正是这支猎鬼队的队长。
他穿着和其他队员一样的黑色作战服，但其身体所有裸露在外的部分，手腕手指，脖子脸颊...
都缠着一种灰色的特制绷带，几乎没有露出半点皮肤。
唯一露在外边的，是一双深陷眼眶，布满血丝的瞳仁，看起来有些渗人。
“我能理解大家的想法，本来我们也是临时组建的队伍。”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没必要把命搭上。”
绷带男摊开双手，语气温和。
与略显恐怖的外表相反，几天相处下来，队员们觉得他人还不错。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想我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想去试一试的。”
“但现在，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诚心想要退出，我没意见，只要跟我说一声就行，大家好聚好散。”
牛二听完，挠了挠脑袋。
他看不清队长脸上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队长真的没有恶意。
环顾四周，这支猎鬼队有至少二十个人，规模还真不小。
其中绝大部分，都和牛二一样，是在惊悚论坛里，被队长招募过来的。
他们和队长相识不过几天，甚至连队长的名字都不知道。
只知道队里和队长熟悉的那几个老队员，都称呼队长为“死焱”...
可能这就是队长的游戏昵称？
听起来有点中二，不过还挺帅的...
总之，死焱队长人还是不错的。
牛二记得，在进游戏之前，队长不光给他们科普了许多的知识，还送了他们一人一件价格不菲的作战服。
既然这样，就好聚好散吧...
“老牛，你怎么想，到底跑不跑？”
旁边，和牛二一同入队的朋友凑了过来，小声询问。
二人来自同一个小地方，相约有什么发财的机会，一定互相通知。
而这一次参团，就是牛二的主意。
“我想了一下...咱们还是走吧，这么快就死了一队人，像我们这种虾兵蟹将，感觉根本不够人家打的...”
牛二说出自己的想法。
同乡好友，自然和他也是一拍即合：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牛，那咱们就跟队长坦白吧。”
“嗯...这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浪费了你这么多天时间。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镇上那家最牛逼的炭烤牛头。”
“行，没事的老牛，你能叫兄弟我来，我就很高兴了，牛头什么的...我要吃两个。”
“吃十个都行，到时候把我姨也带上吧，人多热闹。”
牛二点点头，和同乡好友相视一笑。
接着，他起身朝队长举手道：
“队长，我和我朋友都选择退出，我们实力确实不够，待在队里只会拖你们后腿...这几天，麻烦你们照顾了。”
绷带男听完，点点头后，看向其他蠢蠢欲动的队员：
“很好，还有谁想退出的吗？”
“如果没有退场券，我可以赊账给你们。”
听完这话，又有几个玩家心动了，纷纷举手退出。
和牛二一样，他们也只是想来捡个便宜，如果真是危险到要搏命的任务，还是放弃好了。
打工而已，没必要把命搭上。
“只有这么多人退出吗？”
绷带男扫视一圈，确认退出的队员，一共七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和牛二一样的D级玩家。
如果不是通过惊悚论坛的招募，他们根本就没资格，也不可能接触到“团战”这样的高难度副本。
“很好，很好...”
绷带男喃喃念着，声音开始怪异的颤抖起来。
见状，站在他身后的几个老队员，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半步，远离自家老大。
“临走前，问你们一个问题。”
绷带男再次开口时，声音不再温和，而是愈发阴冷。
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向几个想要退出的玩家发问。
“你们知道，在鬼怪的世界里，我们人类被称作什么吗？”
“老...老鼠？”
几个玩家愣愣回答，他们虽然没参加过几场游戏，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那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叫我们？”
“不...不知道。”玩家们有点懵。
“因为你们。”
绷带男恶狠狠说着。
怪异的声音，仿佛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晦涩难听。
他边说，边抬手指向人群中，包括牛二在内的七个玩家。
“因为你，你，你，还有你...”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废物存在，他们才会把我们看成老鼠一样的低贱生物！”
“你们懦弱，无能，想要好处却又害怕风险，凭一两次运气苟活下来，就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要这样那样...”
绷带男的声音彻底癫狂，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因为愤怒而浑身颤抖，指着几个不知所措的玩家，破口大骂。
“如果没有你们这种废物，渣滓，低能儿！”
“那帮怪物怎么敢轻视老子？！”
“如果没有你们这种东西拖后腿...我会把它们的皮一层层全都剥掉，把这些恶心的禁区，一把火全烧光...”
说到这里，绷带男却渐渐平静下来。
他顿了一顿，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后，喃喃道：
“算了，你们是老鼠，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呢？”
“像你们这样的弱者，生来就是让人践踏的...”
“死吧，可悲的老鼠们。”
绷带男抬起手，朝着人群打了个响指。
接着，还在错愕中的牛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下一瞬间。
毫无征兆的熊熊烈火迸发出来，将他和他的好友，以及刚才所有要退出的人，笼罩其中。
只一瞬间，牛二的意识就被剧痛摧毁。
火舌残忍的撕裂他身上每一寸皮肤，将他原本浓密的头发，烧成一团粘稠的黑色浆糊。
乱石堆中，惨叫声四起，撕心裂肺。
在其他队员惊恐的注视下，七个火人在巨石旁逃窜，翻滚。
为了扑灭身上的火，他们做着各种怪异滑稽的动作。
看起来，像是某种邪教的祭祀舞蹈。
很快，火人们一个个倒了下去，“滋滋”声响起，肉香弥漫。
火焰减弱。
不知过了多久，牛二和他的同乡好友，终于化成了两堆炭渣。
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开来。